她将一场关于“胆小”与“疯病”的人身攻击,悄无声息地,偷换概念,变成了一场关于“记忆”与“立场”的哲学辩论。
这种釜底抽薪的玩法,比单纯的反唇相讥,要高明太多。
萧夜澜的指尖在扶手上停下。他抬起眼,看向柳惊鸿的侧脸。烛火在她清冷的轮廓上镀了一层暖光,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此刻深处,仿佛有无数精密的齿轮,正在无声而高效地运转。
她不是在疯。
她是在用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近乎艺术的方式,在精准地操控人心。
他忽然觉得,自己当初答应娶她,或许是这二十多年来,做过的最明智的一个决定。
就在这时,那片令人窒息的寂静,被柳惊鸿再次打破。
她终于将目光从柳将军身上收回,重新看向面色铁青的长公主,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长公主殿下,不必费神去想了。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
萧玉淑猛地抬头看她,眼中满是屈辱和不解。
柳惊鸿的唇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弧度。那不是笑,那是一种冰冷的、解剖般的漠然。
“我之所以问,只是想告诉殿下,也告诉在座的各位一件事。”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敲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人的记忆,是会骗人的。它会因为你的喜好,你的厌恶,你的立场,而被随意地篡改、扭曲、和遗忘。”
她顿了顿,目光如刀,直刺萧玉淑。
“殿下选择性地记住了三年前的一只虫子,却记不住先皇太后御赐的一杯茶。这只能说明,在殿下心里,看我柳惊鸿出丑,比领受先皇太后的恩典,要重要得多,也记得更清楚。”
“轰——”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听竹轩”内炸响。
满座皆惊!
谁都没想到,她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将长公主与先皇太后放在天平的两端,这是诛心之论!
“你……你血口喷人!”萧玉淑浑身抖,指着柳惊鸿,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本宫对皇祖母的敬重,天地可鉴!岂容你这疯妇在此污蔑!”
“我可没污蔑你。”柳惊鸿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事实就是,你记得虫子,不记得茶。至于这代表了什么,是你自己心里的事,与我无关。”
她轻轻巧巧一句话,又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太子萧景辰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出一声轻响。他知道,不能再让萧玉淑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丢的就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脸。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柳惊鸿却又说话了。
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局限于萧玉淑,而是缓缓扫过全场。
“至于那只虫子……”她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众人无法理解的悲悯与嘲弄,“一只虫子,就能让你们记挂三年,议论至今。可见各位平日里的生活,是何等的……乏善可陈。”
“噗——”
角落里,一个年轻的武将没忍住,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又在周围杀人的目光中,拼命地咳嗽着掩饰。
这话的嘲讽意味,已经不加掩饰了。
等于是在说,你们这群京城顶级的权贵,整天无所事事,眼界就只有一只虫子那么大,格局小得可怜。
柳惊鸿施施然地站起身。
她的动作,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要做什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走到大厅中央,那片因宾客退让而空出的地方。
她站定,环视四周,那双清冷的眸子,第一次,染上了一丝锐利如锋的光芒。
“我柳惊鸿,以前是什么样,不重要。因为那个柳惊鸿,已经死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从我踏进七皇子府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你们眼前的这个样子。你们可以叫我疯子,也可以叫我怪物,我不在乎。”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脸色惨白的长公主。
“但有一点,你们最好都给我记清楚了。”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像腊月的寒风,刮过每一个人的皮肤。
“谁再敢拿我的过去做文章,拿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来恶心我……”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对着所有人,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我就让他,没有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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