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
林啸摸了摸怀里鼓囊囊的钱袋,又拍了拍行囊中那份珍贵的通关文牒,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姑姑,咱们这回路费充足,还有官府文书,一定能顺顺利利到汴州!”
沈青崖指尖拂过腰间“望潮”冰凉的笛身,缓声道:“盘缠与文书不过是外物,真正紧要的,是前面的路。”
她眸光锐利:“明州这遭,很是古怪,还有那印,仿佛是冲着我们来的,你我皆在局中了。”
林啸心头一凛,兴奋之情便也稍敛,重重点头:“啸儿明白!”
沈青崖微微颔,目光却越过喧嚣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码头旁那艘始终未曾起锚的雅致画舫。
那画舫檐角悬挂的几盏六角宫灯,就在那宫灯摇曳的瞬间,沈青崖帷帽下的目光骤然一凝。
昨夜月下,她自窗缝看远处运河中央,也停着这么一艘画舫,檐下似乎也悬着这般制式独特的六角宫灯,在月色下泛着朦胧而一致的光晕。
看来,她们果真被做局了。
“走。”她压下心绪,对林啸道,声音透过灰纱,听不出丝毫波澜。
两人行至登船踏板前,却被一名船工拦下。
那船工打量着他二人非贵人的衣着,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去去去,底舱也满了,等下一趟吧!”
林啸一愣,扬了扬手中的船牌:“我们有牌票!”
船工嗤笑一声:“有牌票又如何?舱位已满,难道要让你们睡甲板不成?”
正当林啸要据理力争时,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匆匆从船上下来,对着那船工低声斥道:“没眼力的东西!贵客临门,岂能怠慢!”
随即转向沈青崖二人,立刻换上一副恭敬笑脸:“二位可是沈娘子与林小哥?舱房早已备好,请随小人来。”
林啸愕然,看向沈青崖。
沈青崖道:“有劳。”
那管事亲自引路,将他们带到了二楼一间颇为宽敞清净的客舱,窗明几净,绝非普通票银所能买到。
“二位请稍歇,若有需要,尽管吩咐。”管事躬身退了出去,细心掩上房门。
舱内只剩他二人。
桌上除了船家准备的寻常茶水,还多了一个素雅的锦盒与一卷手绘的桑皮纸。
林啸好奇地打开锦盒,里面整齐码放着三味药材,雪山贝母,赤炎苓,温胆参。他虽不通医理,却也认得这些都是市面上难寻的上好药材,价值不菲。
林啸捧着锦盒,有些茫然,“姑姑,怎么一下子送这么多种?”
沈青崖目光扫过锦盒,在性温驱寒的赤炎苓上略一停留。
这三味药,看似对症不同疾患,贝母润肺止咳,温胆参宁心安神,赤炎苓温补阳气,恰好能分别缓解她表露在外的“体弱咳嗽”,“气息不继”以及体内真实的“阴寒痼疾”。
她眼帘微垂,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看来这位‘朋友’,观察得很是仔细。”
林啸拿着药材和地图,茫然道:“姑姑,这是谁送的?是那位明州司马大人吗?他倒是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