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聆野贼精得很,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不要,盐要花钱买的,奶奶心疼。”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摇头,小脸皱成一团。
傅以安根本没工夫琢磨什么叫“后爹”,胃里火辣辣的疼已经让他够呛了。
那股热流顺着食道一路烧下去,直抵肠胃。
他低垂着眼,手指微微蜷起,只盼着这场“酷刑”赶紧结束。
曲母见大家吃完了,便放下碗筷,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然后冷冷开口。
“傅以安,将碗筷收拾了,洗干净,然后去院里的簸箕上跪着。四个小时不准起来,祖宗传下的老规矩不能破。”
曲晚霞一听这话,立马瞄向傅以安的表情,眼神里既有些担心,又藏着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她屏住呼吸,等着看他到底是反抗,还是妥协。
她太了解他了,这人骨子里傲得很,倔得像头牛,宁折不弯,宁愿死也不肯低头。
从小到大,他都是那种别人越压他,他越要挺直腰杆的人。
哪怕面对的是权势滔天的长辈,他也从不曾真正低下过头。
那股子冷硬的劲儿,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谁也改不了。
以前有人暗算他,把他绑到京郊一间破旧的废弃屋子里。
四面漏风,墙皮剥落,地上满是碎砖和霉味。
那人拿棍子狠狠地抽打他,一下又一下。
打得他背上青紫交加,衣服都黏在伤口上。
还拿烧红的烟头去烫他的手臂和脸颊,逼他跪下求饶。
可傅以安咬着牙一声不吭,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
血顺着嘴角流下来,染红了衣领。
膝盖却始终没有弯,哪怕地上全是碎石和玻璃渣,他也硬生生站着撑到了最后一刻。
后来呢?
那家伙反被他抓回来,关在京郊同一个破屋里,跪在结了冰的地面上整整一夜。
寒风吹得刺骨,雪粒打在脸上像刀割。
那人冻得浑身抖,手指脚趾全肿成了紫黑色。
而傅以安就站在门口,披着件黑大衣,神色冷漠地看着,一句话也没说。
所以她觉得,傅以安肯定不会答应。
母亲让他跪簸箕,那是羞辱,是惩罚。
以他的脾气,就算不掀桌子走人,至少也会冷冷顶一句“我不跪”,然后转身离开。
可没想到,他居然一句话没多说,态度还特别恭敬。
“好。”
这就……
让人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