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骂自己。
呸!
男人啊,就是嘴欠!
管天管地管到我娘头上来了!
娘偶尔说爸两句,那是真情实感。
哪是什么“口是心非”?
话音刚落,曲父终于把抢收的事儿安排完了。
他直起腰,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招呼儿子们过来搬东西。
曲颂霖几人应声而动,扛着刚宰好的肥猪,把猪“啪嗒”一声重重搁在露天的案板上。
他们村一共六十多户人家,加上外来租户,加起来一千多人。
平日里靠种地为生,粮食紧巴巴的。
如今赶上抢收季,人心惶惶,生怕一场大雨毁了整季的收成。
可一头猪才不到二百斤,剔掉骨头和内脏,肉根本不够分。
大家早就眼巴巴地等在边上,脸被烈日晒得黑红,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淌。
曲晚霞见状,眉头一皱。
“杀两头!粮食重要,可人也得有点盼头。这节骨眼上,让大家吃顿肉,干起活来才有力气!”
抢收的是粮食,粮食是命根子,一粒都不能少。
大伙儿早已铆足了劲儿,肩挑背扛,争分夺秒地往回运麦子。
可一看到那两堆鲜红的猪肉明晃晃地摆在案板上。
油光亮,肥瘦相间,眼睛直接就红了。
粮食还没进仓,麦穗还挂在地里。
风一吹就沙沙作响,但肉却马上就能下锅了。
现在买肉要票,一张肉票得精打细算,恨不得撕成两半用。
镇子远在二十里外。
山路崎岖,雨天泥泞难行,跑一趟比登天还难。
就算日子比从前强了点,桌上能见油星,米缸也不再见底。
可要想吃口肉,还是得掂量再三。
谁家不是翻来覆去盘算?
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够炒一大盘,香气飘满屋。
光是想想,喉咙就紧。
可分肉之前,曲晚霞这个村长,还得说两句话。
她自己都觉着像微商搞传销,站在台上喊口号,煽动情绪。
可这环节不能省。
人嘛,得靠一口气撑着。
那口气叫希望,叫奔头。
没了这口气,再好的日子也提不起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