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团长这个名字一出口,原本喧闹的饭桌瞬间死寂。
那两个字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燥热的空气都骤然冷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年轻士兵们脸上的嬉笑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恐惧的肃然。
活阎王,陆枭。
这个名字,在鲨鱼岛,就是一个活着的传奇,一个能止小儿夜啼的禁忌。
……
一夜之间,“苏白”这个名字,在鲨鱼岛的意义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她是“苏营长家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妹妹”,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易碎的“花瓶”。
那么现在,她就是“能从龙王爷手里抢食吃的福星仙女”。
战士们再见到她,眼神里除了惊艳,更多了些敬佩和拘谨。
路过时,会下意识地挺直腰板,甚至有几个胆大的,会红着脸喊一声“苏同志好!”
苏白对此只是淡淡点头,神色依旧清冷疏离,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这种平静,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成了另一种解读。
家属区的院子里,刘萍磕着瓜子,吐出的皮跟她的话一样尖酸刻薄。
“哼,不就是走了狗屎运捡了点东西,瞧把她给神气的,跟谁都欠她钱似的,一天到晚摆着个冷脸给谁看?真当自己是仙女下凡了。”
张姐正在晾衣服,闻言把手里的湿衣服“啪”地一声甩在晾衣绳上,水珠溅了刘萍一脸。
“哎哟,手滑了!”
张姐看也不看她,扬声道,“刘干事家的,有的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咱们苏妹子那是福气,不像某些人,嘴碎,福气都给说跑了!”
“再说了,人家长得好看,冷着脸那叫清冷,你冷着脸,那就是阎王爷催债!”
“你!”
刘萍气得脸都绿了,却又不敢真跟张姐这个出了名的爽辣炮筒子吵,只能愤愤地扭过头。
苏白对这些暗流涌动一无所知,现在病房里二哥有三哥照顾,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岛上的伙食问题。
她注意到,战士们普遍嘴唇干裂,面有菜色,这是长期缺乏维生素的表现。
海岛土地盐碱化严重,风又大,根本种不出像样的蔬菜。
所有的蔬菜供给,都靠大陆那边每周一次的补给船。
可一旦遇上台风天,船十天半月都靠不了岸,全岛就只能啃咸菜。
这天,她从小李送来的饭盒里,看到仅有的几片蔫黄的菜叶子时,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找到正在病房里看书的苏武。
“二哥,我想在招待所后面那片空地上,开块地,试试种点菜。”
苏武闻言,从书里抬起头,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小妹,别胡闹。”
“这岛上的土,撒泡尿都不长草,又咸又硬,风跟刀子似的,种活一棵葱都得烧高香,你这是瞎折腾。”
“我想试试。”苏白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看着妹妹那双清澈见底、不含一丝杂质的眸子,拒绝的话,苏武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这个妹妹,感觉这次过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沉静、有主见,还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姓江的王八羔子知青给伤透了心,才一夜之间长大了。
想到这,苏武心里又是一阵心疼和无奈。
“行吧。”他叹了口气,“你想试就试吧,就当是解解闷。我让小李找两个人帮你,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就在边上指挥就行,别累着。”
“不用,让三哥帮我就行。”
苏城一听妹妹要开荒种地,二话不说,扛着锄头就上了。
兄妹俩就在招待所后方那片无人问津的、满是碎石的盐碱地上忙活起来。
苏城力气大,负责翻地,把大块的石头都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