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椅子,高大的身躯在小小的饭桌旁坐下。
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吃吧。”
苏白递给他一双筷子,自己先盛了一碗鱼汤,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汤汁鲜美,鱼肉嫩滑。
陆枭却没动筷子。
他的目光,落在苏白身上。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里,风暴还未平息。
他看着她被热气熏得微微泛红的脸颊。
看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汤匙。
脑海里反复回放的,却是她在黑色礁石和汹涌暗流中,那副轻松惬意、如鱼得水的画面。
那份震撼,至今仍在剧烈地冲击着他坚不可摧的世界观。
“苏白。”
他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嗯?”
苏白抬眸看他,眼底一片清澈,仿佛能倒映出他此刻所有的暗流汹涌。
“你的水性……”
陆枭问出这句话时,喉结不受控制地剧烈滚动了一下。
“一直这么好?”
他不是在怀疑。
他是在确认一个足以颠覆他认知的事实。
他见过太多在风浪中挣扎的硬汉,见过无数被大海吞噬的生命。
可从未见过像她这样,仿佛生来就属于大海,被大海偏爱纵容的人。
苏白放下汤匙,唇角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算是天赋。”
她回答得轻描淡写。
“从上次落水后,就觉得不怕水了,反而很亲近。”
“落水?”
陆枭的目光骤然锐利,像鹰隼锁定了猎物,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苏白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旧事。
“为了那个叫江迟修的知青。”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对自己前身的自嘲。
“那时候太傻,他说了几句不想要我的话,我一时想不开,就自己跳了河。”
陆枭没有说话。
但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一股浓重到化为实质的杀气,从他身上轰然爆。
他捧在心尖上,怕海风吹着、怕太阳晒着的姑娘,曾经竟然为了一个连名字都不配被他记住的男人,连命都不要了!
苏白看着他瞬间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黑眸里翻涌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暴怒与心疼,心底最深处,猛地软成了一片。
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