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名……对他来说顶多算是一种可以支配的资源,而非自己对自我的认可。
在他近乎扭曲的认知里,那一切都是应该做的——
看到了,似乎有能力,所以就做了。
如同呼吸一样自然,不需要额外的理由,更不值得大肆夸耀。
无关紧要的小事功劳可以揽下,后续可以偶尔提起然后让大家开心一下。
大事的功劳不要轻易揽下、甚至不要揽下——因为会迷失、会被觊觎、会被利用,然后身不由己。
这种深埋的、几乎与他的强大和乐子人表象完全矛盾的自卑感,隐蔽到了极致。
它并非源于软弱,而是源于他那光怪陆离、充满断裂的过去——那些残忍的童年,那些身份认知撕裂,那些自我怀疑……
这些经历如同无形的刻刀,在他灵魂深处留下了非常扭曲深刻的烙印。
这种自卑,埋在他的骨子里,融在他的血液中,甚至连他自己都未必能清晰察觉,只是会下意识地在每一次被真诚感谢时,选择推开功劳,将光芒反射给他人。
只做想做的。
只做想做的。
只做想做的。
其他无所谓。
然后知足。
然后前进。
就这么反复提醒自己。
白厄懂。
他一直都懂。
所以,他没有像热血少年漫的主角那样,抓住墨徊的肩膀大声说“不!你很重要!你做了很多!你要承认!”,也没有试图去剖析墨徊的内心,指出那深藏的心绪。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墨徊说完所有“道理”,直到车厢内重新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合成机器运行的微弱嗡鸣。
然后,白厄上前一步。
没有言语,他伸出双手,轻轻捧住了墨徊的脸颊。
他的指尖微烫,动作却温柔而坚定,迫使墨徊那双在这场叙述里总是游移着、隐藏真实情绪的红眸,直视着自己冰蓝色的、清澈而包容的眼睛。
星光透过舷窗,洒落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温柔的轮廓。
白厄看着墨徊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连主人都未曾察觉的茫然与细微无措,微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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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容如同纯净而温暖,像是阳光洒落,让人无处遁形。
他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住了墨徊的额头,这是一个比拥抱更亲昵、更充满无声慰藉的动作。
“好。”白厄的声音轻得像梦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听你的。”
“我会感谢同伴,感谢自己。”
“但是,”他顿了顿,呼吸与墨徊的呼吸交融,“小墨,你得允许我……把你为我、为我们做的一切,好好地、安静地放在这里。”
他松开一只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可以吗?”
没有强求对方接受感谢,没有试图扭转对方的认知,只是温柔地、固执地,请求一个允许——
允许这份沉甸甸的恩情与爱意,在他心中拥有一个不容置疑、永不磨灭的位置。
墨徊怔住了。
所有准备好的、用于推开赞誉的说辞,心里所有习惯性的自我贬低和下位转换。
在这一刻,在白厄那双洞悉一切却选择温柔包容的眼眸前,在那声“可以吗”的轻柔询问中,突然变得苍白无力,悄然消融。
他红色的眼眸微微闪烁,纷乱的思绪在大脑里搅动。
最终,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墨徊(大脑加载中):……哦。
窗外,星河长明。
突然——
“我们回来啦!!!”
三月七清脆欢快的声音伴随着车厢门滑开的声响猛地传来,“罗浮的桂花糕真是名不虚传……诶?”
身后帕姆抱着一大堆特产盒子,愣在门口,看着车厢里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
紧接着,星、丹恒、瓦尔特和姬子也陆续走了进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节日的余韵和疲惫。
“哇!你们回来得好早!”三月七喊道,随即注意到气氛有些微妙,“呃……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什么了?”
墨徊和白厄反应过来,迅退开一步,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