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一下子说这么多……你心里也不平静。”
墨徊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越年龄的通透,“你活的比我久得多,见识过的风浪、经历过的算计,也比我这个毛头小子多太多了。”
“所以……”他顿了顿,看向景元,眼神真诚,“……真的大可不必这么震惊。”
他甚至还自嘲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我才,好多东西,路还长着呢,还有的学。”
他必须得学。
必须不断向前。
景元被墨徊这番话拉回了现实。
他缓缓放下拱起的手,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真诚、甚至有点无辜的表情,那种被妖孽智谋冲击带来的惊悚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
他忍不住失笑摇头,金色的眼眸里重新燃起一丝熟悉的、带着点调侃的光芒。
“墨徊小友,你这谦虚……可有点过头了。”
“过头了,可就是虚伪了啊,朋友。”
他刻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仿佛强调某种心照不宣的认可。
墨徊闻言,深棕色的杏眼微微一亮,嘴角也勾起一个真心实意的、带着点狡黠的弧度。
他拿起一颗珠子,在指尖转了转,没有否认景元的称呼,反而顺着说道:
“那是。”
“我可是看着你把我当朋友的份上,才跟你说这么多的。”
他刻意强调了“朋友”二字,算是正式接过了景元抛出的橄榄枝。
棋手?猎手?
都无差。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棋逢对手、又惺惺相惜的默契。
无需更多言语,这“朋友”的身份,已然在方才那番石破天惊的对话和此刻的眼神交换中,心照不宣地确认了。
墨徊将指尖的珠子轻轻放回棋盘,不再继续这场对弈。
他望向窗外鳞渊境的方向,那里曾爆过决定罗浮命运的战斗,语气带着一种历经风波后的平淡感悟——甚至是诡异感。
“像我们这种……习惯在幕后拨动棋子,靠脑子行动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许,“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舔舐着火焰。”
“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啊,是不是?”
景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眼中也闪过一丝凝重。
巡猎的将军,对此体会尤深。
权谋的战场,看不见硝烟,却同样致命。
墨徊收回目光,看向景元,语气变得轻松而笃定:“所以啊……能做朋友,那自然是最好的。”
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没有点破两人背后所代表的庞大意志。
“做不了朋友……也不必非得成为敌人嘛。”
他像是在说两人,又像是在说更宏大的存在。
景元心中微微一动,他明白墨徊的暗示。
巡猎与欢愉……若真对立起来?
他不敢细想。
墨徊那看似随意的“做不了朋友也不必当敌人”,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某种承诺?
至少,在墨徊这里,罗浮不会是欢愉的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