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间,执事弟子捂着鼻子甩来一块腰牌:“许师弟,烦劳去看守器冢吧。”
腰牌砸在胸口溅起矿灰,露出“器冢巡夜”四字。
这是内门最腌臜的差事,终日与锈蚀剑骸为伴,灵气稀薄更胜矿洞。
许靖安心有不甘的安慰自己道:“倒也落得清净!”
“哈哈哈,小子,这器冢才是玄一宗的福地洞天,几个金丹小儿,能有什么见识!”
燕狂徒在识海冷笑:“器冢,玄一宗三千年斩落的因果都埋在那儿……”
残魂的声音忽然断在风里,逼王又挂机了。
器冢实为葬剑渊。
万丈峭壁插满残剑,像一片铁灰色的荆棘森林。
渊底积着腐臭的黑水,石门外漂浮着剑灵溃散后的荧光碎屑。
“新来的?”
腐水中突然立起个泥人,仅剩的独眼扫过许靖安腰间的矿镐:“老规矩,寅时前把新死的剑骸拖去熔炉。”
他甩来一根黢黑的玄铁链,链头挂着锈蚀的钩爪:“勾住剑柄往外拽,若是惊醒了未死透的剑灵……”
泥人喉管里出剑刃摩擦的怪笑:“它们最爱啃食剑奴的骨头!”
许靖安自嘲道:“先前是矿奴,如今是剑奴,呵呵呵…”
当夜巡值时,许靖安在岩缝里现半截焦尸。
尸身套着内门袍服,怀中紧抱一柄断裂的赤晶剑,剑格处刻着“离火”二字。
“不知是哪个金丹小儿狗腿子。”燕狂徒突然出声,“离火峰真传杀人灭口,专挑器冢抛尸。”
许靖安沉默着将尸体拽向熔炉。
铁链拖行处,黑水中浮起密密麻麻的荧光,如饿鲨般追咬着尸骸。
一柄嵌在尸骨中的残剑突然尖啸,剑脊裂开血口咬向许靖安脚踝!
“铛!”
腐水中的荧光骤然暴退。
翌日,离火峰弟子踏着流火剑闯入器冢。
为者袖口绣七朵金焰,那是离火峰弟子象征:“昨日可曾见过赵师弟?”
他靴尖碾着许靖安按在泥里的手:“器冢巡夜人每月失踪个也是常事……但若它峰弟子失踪,便是大事!”
许靖安指骨在淤泥中断裂,喉间却翻涌着矿渣的锈味:“不曾。”
“搜魂便知真假!”真传弟子并指戳向许靖安眉心。
“且慢。”
清冷女声自渊顶落下。
苏清雪裹着峰霜雾飘然而至,腰间靛蓝毒痕已蔓延至锁骨:“此人我认识,我来处理。”
许靖安一年不见苏清雪,如今再见,她已是炼气七层修为,伤势也已经痊愈。
“既然是师妹故人,那便交由师妹处理。”
待众人散去,苏清雪抛来药瓶:“许靖安,为何撒谎?”
许靖安咽下药丸,不置可否。
“不愿说就算了,只是此处阴气太重,你好自为之。”
苏清雪虽揭穿他,却未声张,默默离开。
器冢深处锈气弥天。
“那丫头看来还是惦记你的…”
燕狂徒声音比之前洪亮许多,似乎是随着许靖安修为的提升,神魂有所稳固。
话音未落,岩缝赤晶断剑骤起尖啸!
剑脊铭文剥落,绽出血咒小字。
青丝如赤蛇从剑脊裂纹钻出,红衣女影绞上许靖安脖颈:“好鼎炉!借肉身予我复仇!”
劫海黑潮顿化猩红。
女影凄嚎欲散时,燕狂徒残魂燃尽最后青光点中她眉心:“论夺舍,老夫是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