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逐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说道:“你额角青暗,迁移宫受损,近期不宜远行,尤其忌东南方向。若执意前往,恐有牢狱之困。”
黑皮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他最近确实和人约了要去邻省干一票“大生意”,方向正是东南。这事儿极其隐秘,这小白脸怎麽会知道?难道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可他那语气,太他妈肯定了,听得人心里发毛。
混他们这行的,多少有点迷信。黑皮心里开始打鼓,脸上那股嚣张气焰不自觉弱了几分。他盯着解逐臣,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破绽,可那张苍白平静的脸,像潭深水,什麽也看不出来。
“你……你少他妈在这儿装神弄鬼!”黑皮色厉内荏地骂道,但脚步却没再往前挪。
解逐臣不再看他,目光转向王恕行和老猫这边,轻轻说了一句:“报警吧。”
赵大勇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
黑皮一看这架势,又瞥了解逐臣一眼,心里那点疑惧和顾忌占了上风。他啐了一口,指着老猫和王恕行:“行!老猫,还有你小子,给我等着!还有你这个神棍,咱们走着瞧!”
撂下几句狠话,黑皮带着他那几个小弟,骂骂咧咧地走了。
店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满地狼藉。
老猫一屁股瘫坐在翻倒的椅子上,捂着流血的额头,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赵大勇赶紧去找毛巾和干净水。
王恕行还站在原地,看着门口的解逐臣。解逐臣也正看着他,两人目光交汇。
这一次,王恕行没有立刻移开视线。他看着解逐臣那双平静的眼睛,心里翻江倒海。刚才他那几句轻飘飘的话,竟然就把黑皮那种滚刀肉给唬住了?这他妈算什麽?语言的魔力?还是命运的暗示?
他想起解逐臣之前偶然一次说他“火星白羊”,是块“又硬又倔的石头”。刚才那一刻,他差点就真的用最“石头”的方式去硬碰硬了,结果可能不堪设想。
而解逐臣,用了一种他完全没想到的方式,暂时化解了这场危机。
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破命?
警察很快来了,做了笔录,拍了现场照片。鉴于黑皮那夥人已经跑了,店里损失也不算特别巨大,警察登记了一下,让他们等消息,基本上也就是个不了了之的结果。
送走警察,老猫看着一片狼藉的店面,苦笑一声:“妈的,这命……”
赵大勇在默默地收拾残局。
王恕行走到解逐臣面前,两人站在店门外,午後的阳光依旧灼热。
“你……”王恕行张了张嘴,想问他是怎麽知道黑皮那些事的,又想问他为什麽要插手,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硬邦邦的,“……谢了。”
解逐臣看着他,脸上没什麽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举手之劳。”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恕行紧握的拳头和手臂上绷紧的肌肉,“有时候,退一步,不是认命。”
王恕行心里一震。
解逐臣没再多说,转身,沿着满是阳光和尘土的街道,慢慢走远了。
王恕行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发现,那看似单薄的背影里,似乎蕴含着一种他无法理解,却又无法忽视的力量。
那不是暴力,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基于对“规则”和“人性”洞察的,冷静的智慧。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常年劳作和弹琴而骨节粗大丶布满细小伤痕的手。
用这双手,能打破命运的枷锁吗?
他不知道。
但他隐约觉得,解逐臣那条看似迂回的路,或许,也是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