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距离不到十公分的位置停下。
叶满没躲开,就那麽呆滞地看着他。
“以为我会说什麽?”韩竞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轻微的散漫:“要你老实安分一点,还是告诉你今天做这些不值得,以後别冒险?”
叶满没说话,默认了。
韩竞说:“你太规矩了。”
叶满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韩竞略微粗糙的手指挑起叶满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的脸,他低声说:“我反而希望你做点儿从前绝对不会做的的事,没规矩一点。”
叶满茫然地追问:“所以我没错吗?”
韩竞:“只要你自己觉得值,就没错。”
“而且,”韩竞垂眸看他,一字一句说:“下次记住,我们是同伴,你的背後有帮手。”
叶满怔怔看他。
下一秒,他的唇被严严实实堵住,韩竞用牙齿轻咬他的嘴唇,咬得他灵魂出窍。
吻得有点收不住,魂儿也乱飞,眼前都是星星。他想大口喘气,可怕喘了韩竞就停下。
墨绿的青山沁进了房间,浓郁得能滴出水来。
洗手间搭起的衣裳“嘀嗒”落下水珠,砸上了浅绿色的床单。
叶满唇角的水痕晶莹剔透,他软倒在绿色里,觉得这个世界很陌生,漂亮得陌生,安稳得陌生。自己怎麽会过得这麽好,让人有点不安。
很久後,唇肿又烫,他躺在床上,用衣袖擦干嘴唇的水痕,望着天花板,用力喘着气,喃喃说:“我们到底在做什麽啊?”
韩竞的大手撑在他的脸侧,长腿舒展,看着窗外夜色一点点降临,颇为无辜地说:“我们也没做什麽吧?”
叶满轻轻咬着下唇,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滚,他被亲得不知所措,胸膛里仿佛有激流跌宕起伏,几乎喷出,急哭了。听着窗外雨又落下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合上眼睛,没再说话。
——
喜欢他。
因为喜欢他,我也喜欢上了贵州的雨,像翡翠一样的清透绿色穿透房间,大山丶雾气丶还有窗边树梢的飞鸟。
伸出手时,那些绿色就从指缝漏进眼里,我离一切都很近很近,有种我与世界的隔阂真的消失了的错觉。
我趴在笔记本的中国地图上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比蚂蚁还小的小城名字。确定了名字,我才知道自己身处地球的哪一处,而非去到了梦里的美丽地方,最近的开心有点太多,真的像做梦。
他把小茶壶的水烧开,倒进透明的玻璃杯里,蒸汽像薄纱一样飘出来,和潮湿的水汽碰撞,顺着杯壁滚下了无声翠绿的眼泪。
有时候我会莫名其妙地哭,所以别人哭的时候,我总是很在意。
我觉得杯子在哭,透过那滴绿色的眼泪,我想起了在厂房差点咬到韩竞的那只三条腿的金毛狗。
我是一个不精细的人,有些事在混乱中被忽略了,再想起来,我忽然意识到,那时候金毛一抽一抽的发抖,好像是在哭。
彼时他正安静地坐在长长复古的沙发上,没有发出声响,我猜测他在平常的时候,也喜欢这麽平静地坐着,不爱说很多话。
我躺在床边,眼里世界完全颠倒,看到他正对着那个装满信的大本子,手上揭开了一朵小红花。
我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把一朵塑料小红花贴在了封面上。
那上面现在就有了两朵小红花。
他说那是奖励,所以今天我又被他夸奖了,两次。
那样静谧的绿色里,我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
他向我看过来,隔着越来越深的暮色,我有点看不清他的样子了。
我只是想叫他,哪里知道自己想说什麽,只能干巴巴地问:“你真的没有要紧的事去忙吗?”
他说:“没有。”
我说:“不急的话,我想给它们拍照,每个都写下来特征,或许它们能回家。”
他望着我,没说话。
我问他:“可以吗?”
他对我说:“小满,救助不是一时的事,过程很长,基数太大,这些动物里的大部分可能都找不到收养人,到了最後,全凭良心。”
我那时不懂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