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个地方可没什麽留恋,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回去的。”
“嗯。”
费列扬没说什麽,点点头移开了视线,视线落到墙壁上的一幅挂画上,上面以油画的笔触绘着一只黑色的巨龙啃食繁茂大树的树根,画面整体颜色偏阴暗,画的署名是:绝望。
……
李南翊在床上翻了个身,睡不着,他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即使开着窗户,还是很热,不是一般的热,而是睡不着的燥热,他反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体温有些高,可摆在一旁的温度计却定在37度附近上下浮动,身体也检查过好几次,明明除了低血糖没有什麽大问题。
辗转反侧间,他的思绪飘远,莫名地,眼前忽然浮现路修安的脸,自脸往下移,滚动的喉结,完美的身体比例……还有摇摆的龙尾。
等等,龙尾?他顿了下,怎麽会想到龙尾?还是有着倒刺的粗壮有力的黑色龙尾,鳞片在月光下发着光,有着漂亮且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野性。
它和路修安本来一点边都不沾,斯文精致的脸和粗犷野蛮的龙尾巴一点也不搭,他怎麽会莫名其妙把他们联想到一起?
甚至还觉得,路修安应该再有一对遮天蔽日的宽大双翼,还有一对如同国王的王冠般的龙角,这形象不就和那只首领异种一样了吗?
李南翊躺在床上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拉紧被子,他的体温还在无知无觉不断攀升,李南翊的脸被闷的红了一片,他烦躁地挠挠头,从床上翻坐起身,打算再把窗户开大一点。
走到窗边,他把散落随风飘飞的窗帘绑成一个漂亮的褶皱,玻璃倒映着星辉,他刚伸手要把窗户推开,一阵飘渺的香味通过夜风散进来,狡猾地钻进他的鼻子,顺着四肢百骸扩散,带动起本来就高的体温更上一层楼,燥热难耐,连血液也沸腾起来。
冰冷的香气,李南翊觉得应该是这麽形容,不带一丝温度,却能轻易勾起他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他下意识摩挲着後颈,颈部连接背脊的那块地方,最近总是感觉痒意横生。
後颈被抓红了,李南翊扭扭脖子,干脆利落关上窗户,他躺回床上逼自己闭上眼睛,清空大脑,尽快入睡,黑暗中传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明天还有几单工作要做,再不睡就没机会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微微擦白,鸟鸣断断续续传来,李南翊眼皮微微扇动,呼吸逐渐平稳,但不过一会儿,他就剧烈抖动了一下,一个翻身掉下床。
咚——
他扶着额头爬起来,门外适时响起敲门声:“小翊,我听到声音,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不小心撞到柜子了。”
李南翊高声回应,毕竟这麽大人了还睡掉下床有点丢脸。
“小心些,如果有事就叫我。”
外面沉默了片刻,才响起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李南翊坐在地上,凉意丝丝往上窜,他搬来和路修安同居後就再没做过黑龙的梦,但昨晚,或者说刚才,他又在梦里看见了那条蹲在树上的黑龙,猩红的竖瞳,满嘴雪亮尖锐的牙齿密密排在一起,祂扑扇翅膀把自己压在地上,正在……
他嘴角抽搐,满脸黑线,只感觉颈项要断了,那条龙居然用那带着满嘴利齿的大口朝着他的脖子咬上来。
疼痛感真实的不像在梦里,李南翊撑着床沿站起来,才推开门站到门口,後颈就有一阵风袭来,长期训练的直觉让他迅速闪避来防止命脉被人掐住。
可那人手更快,力气大的无法挣脱,一下就摸上了他的後颈。
他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一手肘就要向後打,温和的声音却硬生生制止了他的自卫动作:“小翊,是不是撞到脖子了,底下药箱有药,我去给你拿来了。”
刚才听脚步声已经走了的路修安就站在他房间门口,现在他的背後。
那只手边说还边轻轻上下摩挲着皮肤,李南翊打了个激灵,等他一放下手就转过身,只见路修安穿着睡衣,靠在墙壁上,他没戴眼镜,面无表情,无端地有股冷峻的气势。
李南翊不明白他究竟是怎麽用这副表情说出那麽温情的话的?语气和脸完全不相符。
“我还好,只是昨晚落枕了。”
“一会儿我给你上药吧,不要拒绝我。”
等着李南翊点了头,路修安才扯了下嘴角,慢慢悠悠地下楼,但他既没有对他刚才越界且无礼的行为做出表示,也没有说为什麽要僞装自己已经走了的假象,还有他表情和语气的割裂感,命令一样的语气……
纷繁的思绪在脑海中翻腾,如毛线团一样缠在一起,但他现在抓不住不对劲的线头,只能强行压下不安和疑虑,换身衣服准备下楼。
被路修安抚摸过的後颈隐隐发烫,那一块的皮肤全都红了,李南翊只能用卫生间的凉水手动给自己降温。
还是很红啊,像煮熟的螃蟹壳一样,红里翻着青色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