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很绕口丶很难背。
玩笑归玩笑,但张锐宵作为一个理性的旁观者,觉得如果在赵去疾不清楚意思的情况下,这样的玩笑并不好笑。
他作为同桌,轻轻的提醒了赵去疾一句:“你可以拒绝他们。”
赵去疾给他的反应是十分惊讶的——那时是雨季,窗外的雨刚好和赵去疾扬起的笑容形成对比,一个潮湿,一个阳光。
赵去疾笑着说:“好。”
随即拒绝了男同学们的“盛情邀请”,对赵去疾来说算是拗口的话从他嘴里吐出来:“抽不开,我拒绝。”
他听了自己的意见——
那一刻像是一座大山轰然倒塌,张锐宵被困十多年的问题终于得到了回答。
张锐宵知道,自己出生于干。部家庭,张家这边世代都是干外交工作的,而刘家那边也不遑多让,母亲和父亲不是因为爱情走到了一块,而是因为事业的需要被迫结合。
而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要为别人提任何意见,因为他说出口的任何一句话都会影响一整个家庭,可他刚刚提醒了一个德国人不要唱那首歌。
他是有一点害怕的,这无关他的任何想法,他那时只是站在天平的中间认为“人”才是最重要——一个真正的人是理想与感性并存的……
张锐宵闭上眼睛——去他大爷的,他就是不想让赵去疾被别人嘲笑。
秉承友好交流的原则……
说了会怎麽样?
这个问题七岁的张锐宵就一直存着疑问,直到十七岁他才得到答案。
黑白是对立面,可以说他心术不正,也可以说他友好交流。
黑白只在心中。
可他看着肆意张扬的赵去疾,竟然升起了一股自卑。
和天生勇敢丶开朗的赵去疾这类人无法比,张锐宵心中总是想很多,所以困住他的东西也很多。
比如家庭丶学业丶父母丶人设……
他一直扮演着一个温柔体贴人的男同学,乐于助人丶温和待人,可忽然有一个人的出现让自己看到自己想成为的模样,当模板摆在自己面前,第一时间是低头审视自己。
有一座山的崩塌,也有一座山的拔地而起。
下午吃饭时间,有人在他的注视下占据了赵去疾的位置,几个男生围着拉他一起聊天。
寸头先说话:“新来的国际生为什麽国际学校解读,是我们学校的国际分部?”
“人家是资本主义的孩子,来这里可能就是家里面安排的,学籍又不在这里,他只要不落下他原本的课程,来这里读就是给他找点事儿做。”
寸头朝张锐宵挑眉:“张学霸,他跟你说过什麽没有?”
张锐宵摇头:“并没有。”
转学不过一个周而已,普通话都说不明白的赵去疾能和自己聊什麽?
“那意思是他还要回他的德国?”
寸头撇撇嘴:“那肯定的呀,我猜。”
“刚刚中午上学来的路上,我在操场遇到了他,被几个人围着问联系方式,那校服外套被他挽上去,我看他那胳膊上的纹身可带劲了。”
几个人就在张锐宵的身边叽里呱啦地讨论了起来,张锐宵没参与,只是静静地听着。
可他一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过了会他忍不住发问:“那联系方式赵去疾给了没有?”
先带起这个话题的同学摆摆手,声音提高:“当然没有了,赵去疾说他没有那些社交软件,”
然後他挑眉贱兮兮的八卦着张锐宵:“怎麽?不会问联系方式的有你喜欢的女孩子吧,学霸。”
张锐宵没接话,这问题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闹剧,贸然否认反而会让对方抓住把柄。他轻描淡写地耸耸肩,权当默认——有时候,沉默比辩解更安全。
但是他们不想放过张锐宵:“真有喜欢的女生?你藏得够深啊。”
寸头也附和:“你也看到了?你这太礼貌了是会吃亏的,我跟你说啊你就该直接走上去说‘要我的,我当你对象’。”
张锐宵呵呵笑两声:“我有病啊。”
几位同学盯着他,坏笑:“谁啊?我们帅哥学霸还搞暗恋这一套?”
“赵去疾,”张锐宵突然说出转校生的名字,几人静了一秒,坐着赵去疾位置的男生被拍了一巴掌:“赵去疾来了,给人让位置。”
同学对着拿着粉红信封的赵去疾傻笑了两声,这个简单的聊天就被打断,散场了。
张锐宵也不再说话,低头写着作业,馀光却注意着赵去疾的动作。
赵去疾撕开了信封——张锐宵看不到那上面的字,只能看到赵去疾在摆弄着。
随後,一张倒放的字条被递到了自己面前:“你可以帮我翻译一下吗?”
张锐宵看着那张纸条,只有四个字,就算是倒着放他也认得出来——
“我喜欢你,”张锐宵将纸条推回去:“ilike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