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摸了几下,终于在角落里摸到了那枚小到不能再小的电话卡。
三个人等他一个人,没有不耐烦,即使这样他像是着急似的将桌面上的书一团揉进抽屉:“走走走。”
几人一起离开校园。
在等公交车车的马路边,还没等到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到达,赵去疾就被一通电话钉在原地。
“你和沈败絮他们一起回去一下,赵唯钦找我有一点事,我先回去,很紧急的事。”
他仔细解释。
张锐宵点头:“你先去吧。”
“你注意腿。”
张锐宵再点头:“我没事的。”
赵去疾似乎不放心,又对着沈败絮和南齐说:“麻烦了。”
他拦了出租车离开了。
沈败絮和南齐:“他有什麽事?”
异口同声,极其默契。
张锐宵:“他姐找他有急事。”也没说明白,估计是家里的事情,不方便透露的。
那些事情也没有追问的必要。
但张锐宵没想到的是,当他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手机强提醒他去看消息。
赵去疾:【我要回德国几天,我家人去世了。】
他问什麽情况,赵去疾没有再回复,一整个晚上他也没有睡得安稳,整颗心都揪着,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到校胸口都还是堵着难受。
去世的是赵去疾的爷爷,航天项目设计人员,缘于一场大火造成的死亡。
他落地是近下午了,一下飞机数多镜头对着他和赵唯钦,严实的口罩之下是他无力的挣扎,紧蹙的没有像是悲痛,又像是反感镜头造成。
“请问Elizabeth女士对于布恩肯先生的离世,是否持怀疑态度?”
“请问Felix先生为何与Elizabeth现在一同飞回柏林,是前期并不在柏林吗?”
“请问布恩肯先生的死亡原因是否属意外事件?”
“Felix先生能否正面回答你为何不在国内?”
赵唯钦紧紧牵着他的手,在保镖赶来之前紧紧护住了赵去疾。
赵去疾很少在媒体面前露面,或许大多解释为家族保护,但是其实是他害怕镜头。
镜头是具有锋利性的。
它会将某个瞬间放大再放大,成为了肆意调侃攻击的借口。
“我与Felix并非能回答媒体朋友这个问题的人选,或许媒体朋友的话筒可以朝向高台上的西装男人们,但我可以坚定地回答布恩肯先生是我们的至亲爷爷,我和Felix的悲伤是真实的……”
“Felix先生呢?”
赵唯钦被记者撞了一下,赵去疾松开了被握住的手,将赵唯钦紧紧地护在了怀里:“你的镜头不应该在死亡面前对准家属。”
柏林的冷秋有着惊悚电影的色彩,沉重又压抑,让人的郁闷无法寻找到出口,只得憋住一口气,想挣脱却又无可奈何。
赵去疾和赵唯钦分坐在後座两边,长时间的航程让他深感疲劳,手撑着脑袋,紧紧闭上了眼睛。
赵唯钦伸手带上了他上车後就扯下悬挂一只耳的口罩,赵去疾头一次冷着眼看了过去,没转换过来的眼神让赵唯钦手顿住了:“把口罩戴好,别诱发明显症状。”
赵去疾点头:“好。”
赵唯钦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赵去疾确实很悲痛,而源头就是他意外逝去的爷爷,那个在赵去疾十八年里划下浓墨重彩一笔的男人。
人会追逐厉害的人,赵去疾身边都是各个顶尖的家人,而站在国际舞台之上的布恩肯是他对航天航空的啓蒙老师。
天空需要人才,赵去疾对布恩肯的崇拜演变成了他对航天航空的热爱,这也成了他笃定的方向,他一直在学习沿着爷爷的轨迹,在这片领域里一步步走下去。
但突然有一天,指引灯灭了,他就像置身于海洋中间,没有靠岸的港口,也没有登陆的岛屿。
失了方向。
布恩肯死了,那份崇拜也失去了寄托。
赵去疾反过来揉了把赵唯钦的头发:“你也别难过。”赵唯钦重情,他知道的。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赵唯钦就绷不住了,默默地抹去眼泪。
赵去疾沉默地看着赵唯钦泛红的眼眶,指尖还停留在对方柔软的发顶,心里那股沉甸甸的情绪也跟着翻涌起来。
他知道,失去布恩肯的不止是自己,可他得撑住,至少这会儿在这个姐姐面前,他或许要像个能让赵唯钦依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