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吃味
赵去疾周六跟家里人把自己的行踪讲了一遍後在傍晚时分才得到解放去找张锐宵。
下电梯没几步就看到了在大厅等他的张锐宵——和往常的风格不太一样,今天的张锐宵一身李宁,脚下的Nike鞋是和赵去疾同系列的,是二人暗戳戳的情侣装。
而他赵去疾今天恰恰相反,短袖五分短裤搭配。
张锐宵收起手机擡眼看赵去疾,胳膊上的纹身映入眼帘,他眯着眼睛盯着:“你这是棵松树?”
赵去疾扭了下胳膊:“不是,是那边一种象征健康的符号,可能外形有点像松树。”
张锐宵没太纠结这些问题,他想到了的是另一个问题,嘴快也就问了出来:“你手机搞那个地铁乘车码没有?”
赵去疾是才到京市半年的外国人不说,就拿出行选择来说,张锐宵自己出门倒是坐惯了地铁公交,可这位少爷就不一定了。
赵去疾眼神淡淡:“弄了的。”
才来的第一天赵唯钦就给他一切安排妥当了。
顾及到两个人都没吃中午饭,他们先是随便找了家炸酱面馆。
面条端上来,赵去疾面前摆着两碗面,他拌了半天,酱还是没搅匀。
“算了,凑合吃吧。”先是把拌的差不多的推到张锐宵的面前。
而後对着自己面前的夹起一筷子,酱汁顺着力道滴到白T恤上,赵去疾赶紧拿纸巾擦,结果越蹭越大片,他心想:完了,这衣服废了。
其实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废就废了。
但是这件衣服是张锐宵买的。
他惶恐地看向张锐宵,而後者只是摇摇头:“再买一件就好了。”
一件衣服而已,没有多贵,百来块钱而已。
吃了面去品牌店买也够时间的。
吃个面用不了多少时间,赵去疾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用手在脸侧扇动企图降温。
他要被热死了。
因为这店位于核心地段,下午光顾的客人还是挺多的,他两个坐的位置比较靠近店员工作台,立在门口的空调照顾不到二人。
土生土长的张锐宵虽然也热,但是并不像外来不习惯气候的赵去疾那样吃个面就满头大汗。
赵去疾大腿张开,扯着短袖借力扇了扇:“待会我们去便利店买雪糕吃。”
赵去疾说出这句话时,划过脸颊的汗恰好从下巴滴下,张锐宵应下,从包里掏出一张湿巾递给他:“擦擦。”
赵去疾拿过先看了眼包装,什麽是一个笑着的幼儿,白白净净的,他举起问张锐宵:“你小时候是不是也长这样?”白白净净的,很可爱的宝宝。
张锐宵无语:“我小时候长这样——”说着就翻出手机找照片给赵去疾看。
手机屏幕里是一张老照片,赵去疾滑动手指放大又缩小。
照片里紫禁城的红墙下,扎着苹果辫的张锐宵骑在男人肩头,胖乎乎的小手攥着冰糖葫芦,另一只手比着剪刀手,男人仰头笑出眼角纹,而小时候的张锐宵也笑弯了眼。
赵去疾低头默默操作手机,将照片发送到自己的账号,他还瞥了眼身旁的张锐宵,生怕对方突然拿过手机查看,连忙删除消息,又反复确认聊天记录彻底删除後,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机递回去。
张锐宵接过後也没用查看手机,只是催促他赶紧擦汗。
看张锐宵也放下了筷子,赵去疾边撕开湿巾包装袋,边起身走向收银台,付完款後他问:“这个扇子是出售的吗?”
赵去疾的口音十分明显,和电视上外国人说普通话差不多,只是音调比较清楚而已。
收银员一秒就听出了他是外国友人,乐呵呵地抽出一把塑料扇子递给赵去疾:“欢迎你来京市做客。”
赵去疾也扯开嘴角朝他笑了笑:“谢谢你的款待和邀请。”
张锐宵视线追随着赵去疾,看着他对收银员笑得很灿烂,心里有些吃味。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自卑还是变态的占有欲在作祟?
张锐宵心里默默给出答案——是自卑吧。
他的情感是在阴暗处盛开的花朵,需要潮湿的环境才能够生长。
而自卑是潮湿的开始。
——
从赵去疾来的那一天开始,张锐宵就开始关注着他。
班级里来了一个金色头发的德国少年,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阶段,他对谁都温温柔柔的,像是一盆温水,谁的手伸进去都不会感到难受。
更多的原因或许是赵去疾长得太帅了。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赵去疾,不过在这个对赵去疾来说算是异国他乡的城市,融入一个陌生的集体并不容易。
张锐宵关注着他,也算是一种默默守护。
平常班级有男孩子会拿赵去疾来打趣,当作课後时间的乐子,可有一天他们起哄让赵去疾去读屈原的《离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