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跃动,将两人身影投在窗上。皇後忽然伸手,轻轻取下她发间那支碧玉簪。
青丝泻落,如墨云铺散。
“本宫十五岁入宫,”皇後声音很轻,“从未有人问过本宫可曾後悔。”
苏挽霓屏住呼吸。
“现在你告诉本宫,”皇後指尖掠过她脸颊,“可值得?”
窗外秋风呜咽,如同叹息。
苏挽霓忽然跪地,双手奉上那幅画:“儿臣愿为母後。。。抱香枝头。”
画上题着那未完的诗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皇後接过画,指尖在“死”字上停留一瞬,忽然将画凑近烛火。
“母後!”苏挽霓惊呼。
火舌舔过纸角,却被皇後轻轻拂灭。只烧去那个“死”字,馀下一句:宁可枝头抱香。
“深宫长夜,”皇後将她扶起,“活着才好。”
更鼓声远远传来,三更天了。皇後为她绾发,重新簪上那支碧玉簪:“明日搬回东宫吧。”
苏挽霓猛地擡头。
“太子既离京,你独居长信宫徒惹非议。”皇後语气恢复平静,“何况。。。本宫也需要你在东宫。”
需要二字,让苏挽霓眼底重燃光华:“母後需要儿臣做什麽?”
皇後走向窗边,望向东宫方向:“替本宫看着。。。哪些人趁太子不在,往东宫伸手。”
这分明是托词,两人心知肚明。
苏挽霓却郑重行礼:“儿臣领旨。”
临别时,皇後忽然递来一枚小小玉印:“若有急事,可用此印传讯。”
玉印上刻着:疏影横斜。
苏挽霓紧紧攥住玉印,如同攥住一缕月光。
次日,太子妃仪仗重返东宫。苏挽霓下车辇时,回头望了一眼长信宫。
朱红宫门深闭,唯有一角月白衣袖在楼台一闪而过。
她忽然想起昨夜皇後为她绾发时,指尖不经意掠过她耳际。
那触感,比秋风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