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玉松开手,别过脸不去看他,耳根却微微泛红:“快去快回,别在外面磨蹭。”
晓镜吟躬身行礼,转身朝膳房走去。
月白色的身影在烈日下渐行渐远,後背的伤痕透过湿透的衣袍若隐隐若现。
楚寒玉看着他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戒尺,低声骂道:“混账东西,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等会儿回去看我怎麽收拾你。”
话虽如此,眼底却闪过一丝温柔。
竹林下,夜清薇和奚落槿看着这一幕,相视而笑。
夜清薇嗑着瓜子,笑道:“果然被你说中了,这才半个时辰就找借口让他起来了,楚峰主这脸打得可真快。”
“那是自然,”奚落槿笑得得意,“也不看看是谁猜的。不过说真的,楚峰主这护短的性子,也就晓师侄能治得了。换作是别人,别说半个时辰,就是四个时辰也别想起来。”
她往场中望了望,“你看其他弟子,一个个羡慕得眼睛都直了,估计心里都在想,为什麽被师尊责罚的不是自己。”
两人正说着,忽然看到晓镜吟端着解暑汤从膳房回来。
他刚走到练剑场门口,就被楚寒玉叫住:“过来。”
晓镜吟连忙走过去,将解暑汤递给旁边的弟子分发。
楚寒玉看着他,眉头微蹙:“走路怎麽一瘸一拐的?扎马步把腿扎断了?”
晓镜吟摇摇头:“弟子没事,只是腿有些麻。”
“没事?”楚寒玉挑眉,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灵力探入他体内,发现他果然灵力虚浮,後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楚寒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戒尺毫不留情地抽在他背上:“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偏不听!昨夜又练到很晚?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不用休息也能练剑?”
晓镜吟被打得踉跄後退,捂着後背低声道:“弟子只是想快点练好‘破空式’,不想给师尊丢人。”
“丢人?”楚寒玉怒极反笑,戒尺接二连三地落在他身上,“你现在这副样子才叫丢人!灵力紊乱,气息不稳,若是在大比中这样,别说拿名次,能不能站着下台都是问题!”
他越说越气,戒尺打得又快又急,“我怎麽教你的?修行要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你这急于求成的性子,迟早要吃大亏!”
晓镜吟咬着牙,任由戒尺落在身上,一声不吭。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周围的弟子们吓得大气不敢出,连分发解暑汤的手都在发抖。
大弟子犹豫着上前:“师尊,晓师弟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想为遥川峰争光了……”
“争光?”楚寒玉冷哼一声,戒尺猛地停在半空,“用性命去争那虚无缥缈的名次?我遥川峰还不需要用弟子的性命来争光!”
他看着晓镜吟通红的眼眶,心头的火气莫名消了大半,声音也低沉了许多,“罚你回住处闭门思过,今日不许再练剑,什麽时候想明白了什麽时候再来见我。”
晓镜吟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弟子遵命。”他转身朝住处走去,背影在烈日下显得格外落寞。
楚寒玉看着他的背影,胸口一阵刺痛,手指紧紧攥着戒尺,指节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对其他弟子说道:“继续练剑,谁要是敢像他一样急于求成,就等着跟他一样的下场!”
竹林下,夜清薇看着晓镜吟落寞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次怕是真把孩子打疼了,你看他眼泪都掉下来了。”
“掉眼泪才好呢。”奚落槿嗑着瓜子,“不哭一哭,楚峰主怎麽知道心疼?我看这未必是坏事,说不定今晚幽篁舍又有好戏看了。”
她凑近夜清薇耳边,压低声音,“要不要赌一赌?今晚楚峰主肯定会偷偷去给晓师侄送药膏,说不定还会带桂花糕。”
夜清薇笑着点头:“好啊,我赌他不仅会送药膏和桂花糕,还会亲自给晓师侄上药,说不定还会说几句软话。”
“那我可就跟你赌了,”奚落槿笑得眉眼弯弯,“若是我赢了,你那支千年玉笛借我把玩几日;若是你赢了,我这对瑶月峰的珍珠耳环就归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看着练剑场上的情景,只是目光中多了几分期待。
傍晚时分,夕阳将遥川峰染成一片金黄。
晓镜吟坐在住处的窗边,看着窗外的竹林发呆。
後背的伤口隐隐作痛,心里却比伤口更疼。
他不明白师尊为何发这麽大的火,自己只是想快点练好剑招,为遥川峰争光,难道这也错了吗?
正想着,忽然听到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晓镜吟擡头望去,只见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窗台上多了一个食盒。
晓镜吟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一碟桂花糕和一瓶疗伤药膏,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楚寒玉熟悉的字迹:“伤口上药,桂花糕趁热吃。”
晓镜吟拿起桂花糕,放在口中,甜糯的香气在唇齿间弥漫,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知道,师尊终究还是心疼自己的。
夜幕降临,幽篁舍内点亮了烛火。
楚寒玉坐在窗边,看着晓镜吟住处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戒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