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晨光透过幽篁舍的窗纱,在铺着锦缎的床榻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晓镜吟是被窗外竹叶的沙沙声吵醒的,他睁开眼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动了动身子,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人,才猛地想起昨晚和楚寒玉一起喝了不少酒。
“师尊?”晓镜吟轻声唤了一句,转头看向身侧。
楚寒玉还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脸色比平时苍白了几分,眉头微蹙,像是睡得并不安稳。
晓镜吟刚想伸手去探探他的体温,目光却无意间扫到了床榻边的地面——两件月白色的长袍随意地散落在那里,一件是楚寒玉常穿的广袖款,另一件是自己昨晚穿的劲装外袍,衣料上还沾着些许酒渍,显然是被匆忙脱下的。
晓镜吟的脸颊瞬间红了,脑海里像是被浓雾笼罩,昨晚的记忆碎片般闪过:
他和楚寒玉碰杯时的清脆声响丶楚寒玉带着酒意的慵懒眼神丶两人扶着彼此走回幽篁舍的模糊身影……可再往後,关于衣服怎麽落在地上丶自己怎麽和师尊同床而眠,他却半点都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楚寒玉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先是迷茫地望了望屋顶的雕花,随即感觉到浑身的酸痛——尤其是腰腹处,像是被重物压了一整夜,连带着四肢都有些发软。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目光一垂,便看到了地上的两件衣服,以及身边同样一脸茫然的晓镜吟。
“师尊,你醒了?”晓镜吟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连忙移开视线,“我……我昨晚好像喝多了,记不太清後来的事了。”
楚寒玉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里衣——虽然还算整齐,却也有些凌乱。
他撑着酸痛的腰,慢慢下床,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指尖触碰到衣料时,还能感觉到一丝残留的酒气,这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先去洗漱。”楚寒玉的声音带着宿醉後的沙哑,说完便拿着衣服,朝着房间角落的屏风後走去。
他快速换上一件干净的月白色常服,系腰带时,指尖无意间碰到腰腹处,又是一阵轻微的酸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记得昨晚夜清薇把他们送回来,之後的事却像是断了片。
怎麽会和晓镜吟睡在一张床上?衣服又是怎麽掉在地上的?这些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却怎麽也想不出答案。
他摇了摇头,暂时压下这些念头,转身朝着院中的水池走去——宿醉後的头痛和浑身的黏腻感让他只想赶紧洗个澡,清醒一下。
院中的水池是天然的山泉水汇聚而成,水温微凉,正好能驱散宿醉的昏沉。
楚寒玉褪去外袍,踏入水中,冰凉的泉水包裹住身体的瞬间,他忍不住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
他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可腰腹处的酸痛却始终清晰,像是在提醒他昨晚发生了什麽,却又不肯给他半点线索。
晓镜吟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楚寒玉在水池中沐浴的背影,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他想上前问问师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又觉得此刻上前有些不妥,只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等着。
直到楚寒玉洗完澡,披着湿漉漉的长发走出来,他才连忙上前,递过一块干净的布巾:“师尊,擦擦干吧,小心着凉。”
楚寒玉接过布巾,擦着头发,语气平淡:“你也去洗漱一下,然後去膳堂吃饭。”
“好。”晓镜吟连忙点头,看着楚寒玉走进房间,才松了口气,转身朝着洗漱间走去。
楚寒玉回到房间,用布巾仔细擦干头发,又梳理整齐,才走出了幽篁舍。
此时辰时已过,膳堂的早饭应该还没撤下。他沿着山间的小路朝着膳堂走去,路上遇到几个遥川峰的弟子,弟子们恭敬地行礼问好,他也只是微微颔首回应——宿醉的头痛和浑身的酸痛让他没什麽力气说话。
到了膳堂,楚寒玉打了三份早饭:一碗小米粥丶一碟酱菜丶两个素包子,还有一小碗蒸蛋羹——那是楚星眠喜欢吃的。
他端着食盘,没有在膳堂停留,径直朝着瑶月峰的方向走去。按照昨晚的约定,星眠应该在奚落槿那里,他正好过去看看。
瑶月峰的院子里一片热闹,几个瑶月峰的弟子正在调试新做的机关蜻蜓,彩色的翅膀在阳光下闪着光,引得楚星眠围着他们跑前跑後,小脸上满是兴奋。奚落槿和夜清薇则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桌旁,一边看着星眠,一边低声说着什麽。
“星眠。”楚寒玉走过去,轻声喊道。
楚星眠听到声音,立刻停下脚步,转头看到楚寒玉,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朝着他跑过来:“爹!”
楚寒玉弯腰将她抱起,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将食盘放在石桌上:“还没吃早饭吧?我带了蒸蛋羹。”
“寒玉,你来了。”夜清薇笑着起身,帮他接过食盘,“我们正准备喂星眠吃饭呢,你来得正好。”
奚落槿也凑过来,目光在楚寒玉脸上扫了一圈,笑着问道:“昨晚睡得怎麽样?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宿醉了?”
楚寒玉坐下,拿起筷子,却没什麽胃口,只是轻轻搅动着碗里的小米粥,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嗯,头痛得厉害,而且今天我一起来就腰酸背痛,像是被什麽东西压了一整夜。”
他这话一出,夜清薇和奚落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促狭的笑意。奚落槿清了清嗓子,连忙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蒸蛋羹,递到星眠嘴边:“星眠,快吃蛋羹,凉了就不好吃了。”
夜清薇也拿起一个素包子,掰成小块,喂给星眠:“对,星眠乖,吃完早饭再去玩机关蜻蜓。”
楚星眠一边吃着,一边含糊地说道:“奚干娘,昨晚的小机关人好好玩,今天还能玩吗?”
“当然能,等你吃完早饭,奚干娘再给你拿新的。”奚落槿笑着说道,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显然是想赶紧把星眠喂饱。
楚寒玉看着她们默契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他端起碗,喝了一口小米粥,温热的粥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些宿醉的干涩,可腰腹处的酸痛却依旧清晰,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没过多久,星眠就把一小碗蒸蛋羹和半个素包子吃完了。奚落槿擦了擦她的小嘴,笑着说道:“星眠,你先去和那些哥哥姐姐玩机关蜻蜓,记得别跑太远,小心摔倒。”
“好!”楚星眠用力点头,从椅子上滑下来,朝着那些调试机关蜻蜓的弟子们跑去。
等星眠跑远了,奚落槿才转头看向楚寒玉,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寒玉,你刚才说腰酸背痛?”
楚寒玉擡眼看向她,点了点头:“嗯,尤其是腰腹处,很不舒服。”
夜清薇也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昨晚你们俩喝了那麽多酒,夜清薇把你们送回去的时候,你都快站不稳了。晓镜吟又一直跟着你,想来是照顾你照顾了一整夜,不小心压到你了吧?”
楚寒玉皱了皱眉:“照顾我?可我怎麽会和他睡在一张床上?衣服还掉在了地上。”
“这有什麽奇怪的?”奚落槿摆了摆手,语气说得理所当然,“喝多了酒,意识不清醒,做什麽都有可能。说不定是你们俩都累了,就直接睡在了一起,衣服是脱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