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传来的声音不再尖细,而是一个微带沙哑的男声,“我是度安源。”背景仍然嘈杂。
——YES!
高尚桢紧紧攥紧了拳,“很高兴接到你的电话,荷官先生。”
“不要试图追踪我的电话,高警官。”
“不会。”
“很好,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失望。不过同时对你也有了些信心,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要保护我的安全。”
“这是警察的天职,可我怎麽确定你真的知情?”
“我可以先告诉你点事情来证明我的价值,当面谈,你一个人来,地点我来定,短信告诉你。”
“好。”
“嘟——”
高尚桢放下电话,看向长长松了口气的组员们。
界至野又要习惯性的去摸烟,盛苒手里一直握着水杯没有松开,安月见手拍胸口长长松口气,脸上笑意难以抑制。
程宥……程宥在花盆里插了一根缓释花肥。
高尚桢晃了晃手机,笑了,“来,大家研究一下怎麽布防。”
安月见有点懵,“知道地点在哪儿了?”
“那还用说!”在盛苒的含笑凝视下,界至野又把烟盒塞回了口袋里,“不是露天餐馆就是临街咖啡店什麽的,人流大,安全,随时能逃,就按这个思路布置没错。”
高尚桢点点头,“差不多,从分局抽调十几个人,我们组控制现场,他们负责埋伏在周围路口,还有监控这回必须搞利索了。”他的眼神犀利起来,“如果在这种公开场合他们还来一个‘什麽都查不到’,别怪我翻脸。”
……
对高魔王的威胁,在场听衆全部无语。
除了程宥。
他擦了擦手,满意的看着窗台上越发精神的植物。
驮铃公园。
傍晚,太阳依旧明亮,从公园外低矮的木栅栏间穿过,投在地面上一格一格。
五点半,高尚桢准时出现在公园外的街角咖啡馆。
咖啡馆门口挂着一串铜铃铛,晚风吹过,叮叮当当作响。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铃铛,来到靠街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街对面的餐馆二楼露天阳台上,界至野腿的腿翘上了桌面,他手里握了罐啤酒,目光仿佛无意的在来往人流间穿梭。
百米外的小路口,卫其宏两手放在方向盘上。荷官短信五点钟来的,还在莞荟苑的他立刻被通知,他没开扎眼的红吉普,换了辆低调的黑车,停在一个三米多高的招牌下,随时准备接应。
附近街口,数名便衣两人一组来来回回的闲逛。盛苒也在他们其中,她短发间别了发卡,另一侧头发膨膨的散下,将蓝牙耳机掩得严严实实。
在咖啡馆另一端的桌子上,有对男女正举着咖啡聊天,女孩子一口一个哥哥喊得欢——正是假扮成兄妹的程宥和安月见在附近的桌子——本来通用法则是扮情侣,结果高尚桢点评一句:看起来怎麽都不像情侣,还是兄妹吧。
因为一句话,情侣成兄妹。
听了这句话的安月见,出发前还特意跑到洗手间照了下镜子,然後沮丧的承认,果然组长就没错过!
自从进了这个组,自己皮肤黑了,头发长短不一了,妆也开始随便画了,脚上鞋子一律平底,身上牛仔裤全一个色儿……
总之,再也不是之前分局里那个仙气飘飘,期待总有一日会长发及腰的小美女了,和白月光般的调查官确实有点差距。
怎麽办,就当是继父继母的兄妹吧!
旁观了全程的界至野:……
他搓着手指头,很想评论点啥,一擡头就收到了老大的死亡凝视。
我还是闭嘴吧我。他想。反正啥啥都不能说,憋死我得了。
时针指向五点三十二分,旁边桌来了一家三口,高尚桢的目光迅速在三人身上掠过,又飞快的收回。
胖胖的侍者快步走过来,殷勤的准备为他续杯,高尚桢摆摆手,“不需——”
後半句他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侍者在对面坐下了。
高尚桢看到那张圆圆的脸上笑容可掬:“高警官,我们终于见面了。”
他的眼睛眯起,下巴上的肉微微颤抖,和体检照片上那个瘦削阴郁的男子大相径庭,只有歪向一边的嘴角,这麽多年都没有改。
度安源。
——明知道被追杀,却在人流衆多的咖啡僞装成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