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其宏捂着肩膀站起,这一晚上的惊惧,伤痛,害怕,愤懑,委屈……所有的感情一股脑涌上来,“妈的。”他骂了一句,就要冲上去,胳膊忽然被牢牢攥住。
他回过头,看到盛苒正抓住他的手臂,无声摇头。
就在这时,有人开口了,“中情司的人?苍都来的?”
是高尚桢。
他向前走了一步,看着面前板寸头,“程……调查官的同事?”
年轻人不屑的目光掠过他,没有回答。
“我们会走。”出人意料的,现场所有警察的老大,一向脾气又急又爆的高尚桢认怂了。他的神情安静得可怕,“你们会把他……调查官救回来是不是?”
板寸男微微仰起头,目光居高临下,“程长官的事,和你无关。”他说,下巴向周围一挑,“和你们红驼无关。”
他冷笑一声,几名特工随即上前,封住了手术室的大门。
高尚桢点点头,没有反驳一个字,挨个看向急诊室的警员们,看了一圈,点了点头,“走吧。”他摘下头上的绷带,最後望一眼急诊手术室关着的大门,慢慢走了出去。
安月见跟着卫其宏走出医院,看到他在闷闷的揉肩膀,“你怎麽样?”她抹了把眼睛。
“没事。”卫其宏沮丧的说,他浑身松垮垮的,一点点力气也没有了。
这些人好厉害,他想,就一下,我就被制住了,一点多馀的力气都没废,和调查官一样。
不,不对,调查官不一样。他想起那麽温和的,会和他们一起笑,一起吃外卖的调查官,想起他摁在界至野的胸前,沾满了鲜血的双手,眼睛又湿了。
他没有擦,清了清嗓子,看向盛苒,严肃开口,“鉴证组在检查车辆爆炸情况,我也要去那边。”
盛苒回望他,点点头,“好。”
安月见擦干眼泪,“我也去。”
盛苒再点头,“好。”
他们一起看向站在台阶前的高尚桢,从头到尾,他一言不发,将双手插进口袋里,在风里有点瑟缩的样子。
盛苒压下叹息,走向他,“组长,你去哪?”
她问了两遍,高尚桢才反应过来,“啊?”他迟钝的想了一下,然後给出个意外的答案,“送我回家。”
盛苒一直看向车後座,高尚桢斜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
她很担心组长的状态,更担心医院里的程宥,然後她的脚踝还肿了,鞋面绷得很紧,每踩一下油门都疼得像刀割。
“没事的,组长。”她一面开车一面说,泪水在眼眶里转,夜里的路灯都模糊了,“程宥肯定没事,你得先把自己照顾好。”
高尚桢盯着车窗外,一声不吭。
”你别担心,”盛苒笑出声,“我在医院也有熟人,就算中情司封闭得再严密,我也能第一时间打听到情况,肯定第一个通知你,你别想太多。”
窗外的夜这麽漫长,路灯的光一片接一片的,高尚桢看着它们来了去,去了来,脑子茫茫的什麽也没有。
就这样,盛苒将他送回公寓下,忍着痛一瘸一拐走到一楼,还想陪他上去,但是高尚桢阻止了她。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力气说话,只在她胳膊上拍了拍。
盛苒懂了,她咬着牙,为他按下了电梯的门。
”好好休息,高尚桢。”在电梯合拢的一瞬,她叫了组长的名字,“我们需要你。”
“程宥需要你。”
电梯在14楼停了很久,高尚桢一直没有动,只看着合拢的电梯门发呆。他觉得累,不想出去,也不想动,直到面板上的数字8开始闪烁,电梯向8楼降下,他才恍然一惊,伸手使劲的按14。
电梯从14层缓缓下降到8层,又回到1楼大厅,再一次回到14层。
他来到自己家门口,掏出钥匙进了门。
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他脱下鞋,在黑暗中摸进了屋,找到沙发,坐下来,身体一栽,斜在了沙发上,脖子忽然咯到了什麽又圆又硬的东西。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去,一个光滑圆润的东西滑入了手掌。
这是什麽?
他疑惑的想,把东西在手里转了一圈,又凑近鼻子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