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飞溅的水流声中,他落入一片沁凉丶湿润的泥土。
巨石就在他头顶,和身上的人一同投下阴影。眼前一片昏暗,什麽都看不真切,只有面前这张俊脸眉目幽深丶薄唇轻勾。
“又想跑?”
贺拂耽从眩晕中清醒过来。
但下一刻他就宁愿自己永远不要清醒。
除了清冷的水流,还有一种坚硬的触感让他无法忽视,更无法面对。
他喝道:“起来!”
按下双肩的力道简直大得像铁焊,身上人轻笑。
“不起。起来我的小鸟就飞了。”
“你不要脸!”
“不要脸也好过胆小鬼。我是对你动枪还是动刀了?嗯?一见我就要跑?”
“放开……混蛋!”
“阿拂好生气,第一次见这样生气的阿拂。为什麽?仅仅是因为我吗?可阿拂那样摸我,手指那麽白,那麽细,动作又那麽温柔。我很难没有反应呢。”
“……”
“不止是因为我吧?是阿拂想起了什麽?谁对你也这样过?”
独孤明河依然还在笑,但声音很明显地冷淡下来。
“骆衡清?”
贺拂耽的挣扎陡然间变得剧烈,但再激烈地反抗对面前人来说也像只是在挠痒痒,轻而易举就被制住,攥住双腕按在头顶。
独孤明河轻轻拂过身下人眼角。
“好烦啊,每次一提到骆衡清,阿拂就会哭。好过分,落入虞渊的雨水,居然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任何一条烛龙丶任何一朵龙吐珠,而是因为一个与虞渊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外人。”
他语气苦恼,好像对此真的很不高兴。
贺拂耽思绪被他带偏,因为某处坚硬触感升起的愤怒羞恼一滞,连眼泪也忘了。
突然唇上被碰了一下,羽毛一样轻柔。
然後又是一声:“他真的好烦。”
动作与话语的割裂让贺拂耽无法反应过来,几乎以为刚刚那个吻只是他的错觉。
但下一瞬,唇瓣又被啄了一下。
这次是稍重的一下,见没有受到阻拦,刚刚拉开距离就又重新落回来。柔软的唇瓣磨蹭着,然後唇瓣中探出更柔软的舌尖,轻轻舔着,像小孩子在很珍惜地舔仅有的一颗糖。
贺拂耽终于意识到面前人在干什麽,扭开头去,下一刻又被捏着下颌扭回来。
“阿拂刚刚被吓到的样子,真的好像一只小鸟。羽毛都炸起来了,也不记得自己还有翅膀,还可以飞。”
又是一下亲吻。
这次柔软舌尖下是锋利的牙齿,含着身下人唇珠浅浅噬咬时,温柔又危险,十足的缠绵悱恻。
贺拂耽想躲,但捏着他下巴的那只大手已经滑下到脖颈,很轻松就把控住他。喉珠被那掌心的温度烫到一瑟,条件反射地想要吞咽什麽,却受到指骨的阻碍,动弹不得,反而在这压迫下不自觉张开了唇。
立刻有湿滑的舌头钻了进来,纠缠不休,每一个地方都细细舔舐。舔得那样重,舌尖划过虎牙时渗出血珠,也浑不在意,反倒是贺拂耽被咸涩的血腥气呛得忍不住咳嗽一声。
他终于清醒了些,恼怒地别开脸:“滚开!”
独孤明河却笑了,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强行掰过身下人的脸,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含吻他耳垂上的那粒朱砂痣。
依旧是很深重很湿润的吻。
“阿拂知道那种想飞却飞不起来是什麽样吗?就像沈香主那样,很狼狈。但他是狼狈得丑态毕出,阿拂是狼狈得可爱。很可爱,很想亲。”
贺拂耽终于转过眼睛愤愤看了他一眼,像有无数话要说,又碍于教养说不出口,秀才遇见兵那样的无奈憋屈感。
独孤明河被这格外生动的一眼看得心神荡漾。
明明一直开口调戏的人是他,此刻反倒是他自己先受不住,避开那视线,埋头在身下人颈中,小狗一样胡乱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