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的数据显示它的身体一直有受伤,但只是轻伤。
大多时候都是身上的划伤因为天冷难以痊愈,又在上蹿下跳的时候反复崩裂开。
野兽的发情期本就难熬,贺拂耽几次想要帮它,它却呜咽着不愿上前,至多只是舔一舔主人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或是轻轻咬一口,留下一个浅淡的牙印。
然後猛地转身,跑进茫茫大雪中,在不断地奔跑中将自己折腾得精疲力尽,最後披着夜色回来陪主人安睡。
独孤明河始终冷眼看着这一对主宠你侬我侬。
如他所想,白虎不愿对虚弱的阿拂做什麽。
他本该高兴,目光却在触及阿拂格外冷淡的视线时,心中骤然冰冷一片。
整整三日,他无所不用其极,说尽俏皮话想要阿拂开心,阿拂却理也不理,只顾着和白虎玩耍。
他心中绝望。
三日一过,阿拂身体大好,将再也没有什麽能阻拦那畜生与阿拂茍合。
第三天夜晚,白虎再次跑出殿外。
贺拂耽披着薄毯,坐在门槛上,抱着双膝看着门外茫茫大雪,安静地等白虎归来。
独孤明河起身来到他身後:“阿拂,你是打算永远也不和我说话了吗?”
贺拂耽依然沉默,视而不见。
“好吧。阿拂。”
独孤明河看着面前人的背影,良久,像是终于解开某个难题一样,他点点头,然後向前走去,跨过门槛。
离去前的声音被漫天风雪扯得粉碎。
“你会後悔的。”
听见这话贺拂耽一怔,系统却瞬间警觉,盯着面板上的数据不敢眨眼。
但直到过去很久,面板上的数据依然显示白虎只是受了皮外伤。
就算在某一刻突兀地波动了一下,数值依然停留在皮外伤的范围。
那一刻贺拂耽紧张得扶着门一下子站起来,看见数值回落又缓下脚步。
他掐指算着小白所在的方位,慢慢赶过去。他于此道并不精通,只是看过一些好友寄来的宗中秘籍,但算算位置应当不会出错。
他顺着算出的方向走去,满腹疑惑。
难道明河只是生气地和小白打了一架?
独孤明河的确和白虎打了一架。
没有动用灵力,甚至没有用搏斗的技巧,仅凭蛮力和白虎扭打在一起。
拳头每一次落下的力度都毫不留情,泛着青光的虎牙和利爪也数次掀起他的皮肉。
到最後一人一虎都浑身浴血,血腥味即使在如此寒冷的冰库之中,也浓烈得让人胆寒。
贺拂耽姗姗来迟,闻见血气时,心中便是一惊。
他看了眼面板,数值依然停留在皮肉伤的程度。但耳边白虎的哀嚎前所未有的凄惨,他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你在做什麽?”
听到他的声音,独孤明河踉跄着起身,回头笑笑。
他摊开手,露出手里一把寸长的小刀。
冰凌凝成,造型独特。刀尖微弯,并非尖角,而是一个锐利的心形。
“……你杀了它?”
“若杀了它,阿拂会恨我。我不愿阿拂恨我,但也不愿……阿拂与一只畜生茍合。”
“我曾经混迹于人间三教九流,学了不少手艺。这东西还是在凡间一农户手里看到的,哪里想得到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阿拂,贺真君,你可知凡人用它来做什麽?”
贺拂耽没有理会他的话。
他飞奔到白虎身边,大致查看了一下它的伤势。
白虎浑身是血,但大都是来自旧伤,没有被尖刀划出的新的伤口。
但它依然疼到抽搐,连叫也叫不出,躺在贺拂耽脚边委屈地呜咽。
贺拂耽翻动皮毛,找来找去却找不出伤口,心中越来越焦灼,直到他想起一个可能。
撩开蓬松的虎尾,眼前所见宛如当头棒喝。
独孤明河看着他的失神却笑起来。
“阿拂真聪明,这刀正是凡间养猪户用来骟猪的。”
他擦了下嘴角溢出的血,把骟刀塞进贺拂耽手里。对上贺拂耽惊怒的眼神,他依旧笑意不变。
“阿拂不是一直想要小白长寿吗?”
“骟猪会比一般公猪活得更久,阿拂该开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