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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第1页）

第8章

空旷的诊所里，原本雪白的墙纸泛黄剥落，一个十分不符合医院氛围的华丽的洛可可风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

伴随着钟点的声音，是来来回回踱步时橡胶底皮靴踏在老旧木地板上的声音。

钟声规律，脚步声也规律。

沃恩已经摘下了帽子，一边从房间的这头不紧不慢地走到另外一头，一边用独属于血族的深黑色眼球静静地打量着他面前的俘虏。

凯瑟琳被随意地抛在地上，黑人女医生已经失去意识，脖子上还带着麻醉针的痕迹。刚刚叫门声不过是某个血族用腹语模仿出来的。

姜潮垂着头跪在地上，他的颧骨有一块乌青，是因为不顺服而被一个黑衣人用枪托砸的。褐色的柔软短发不服帖地乱翘着，整个人紧绷着。

凯莉也被从床上拖了下来，磕碰到断腿处，疼得满头大汗。扎克看见自己妈妈的惨状，心疼又恐惧，奋力推开一个黑衣人，挡在凯莉身前。

姜潮豁然起身，“她没有攻击性，为什麽要对她这麽粗暴！”

“安静。”一个黑衣人用枪顶着俘虏的脑袋，逼他回到原处。

索性，黑衣人并没有为难扎克的意思，只是轻轻地把他推到凯莉身边。

“冒昧打扰，是因为你们中有一个人知道了一些不应该知道的秘密，并且把它透露给了别人。”沃恩说，“我的到来就是为了使这个秘密不再外传。”

沃恩看向姜潮，“又一次见面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小加西亚先生，对吗？你可是为我们招惹了巨大的麻烦。”

姜潮咬着牙不说话。

沃恩也没有以为一下子就能撬开他的嘴，好整以暇地继续道，“请说一说吧，你是从哪里知道的那件事。”

姜潮的心脏一阵阵痉挛，极度的紧张使他止不住想要发抖，可是却不能暴露丝毫。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黑衣人，再次出现的时候却是以收割者的身份，他大致能猜出前因後果。

昆兰离开後，出于谨慎，去找了三始祖验证血虫的事情。血虫不仅仅是血祖的软肋，更关系到始祖的生死，三个始祖一定非常震怒，表面不动声色，私下却让沃恩调查。

沃恩小队很快锁定了昆兰最後去过的地点是凯瑟琳的诊所，于是他们便过来斩草除根了。

姜潮看见沃恩的第一眼，因为意外，喊出了那句“沃恩你还活着”，间接引起了沃恩的怀疑。

沃恩作为血族，寿命无限，耐心也是惊人，即使已经确定了姜潮有问题，依旧十分谨慎地拷问他。

黑衣人先是殴打姜潮，然後以利动之，承诺给他数不清的黄金。

在这样的□□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下，姜潮已经到了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一点点吐露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沃恩蹲在地上，平静地注视着疼得缩成一团的褐发少年，“你说，帕尔默已经想要永生，所以成为血祖的走狗？非常好非常好，这是一个很有用的讯息，还有其他的吗？”

姜潮冷汗津津地握着右手，怀疑手指已经被垫着钢板的靴子碾碎，他神智已经有些恍惚，但是依旧谨记着不把最重要的事情透露出去，“疾控中心……疾控中心已经研究出了对血族起效果的传染病……却因为没有足够资……资金，而计划搁浅。”

沃恩摸了摸姜潮的头发，“还有呢，你还知道什麽？”

姜潮抽着冷气，“没丶没有了……”

沃恩手上用了点力，男孩立刻痛苦地擡起头，像春日湖水的绿宝石眼睛带着惊恐和祈求。

“你没有说实话，至少你还没有交代你是从哪里得知了这些消息。”沃恩轻柔地说，毫不留情地对旁边的黑衣人挥挥手。

扎克惊悚万分地缩在凯莉怀里，眼睛被死死捂住，可是还是能听见皮靴踢在人身上的闷响，一声一声，震彻耳膜。

姜潮被一脚踢在肚子上，痛苦地干呕了一声，断断续续道，“……我丶真的没有了……”

沃恩苦恼地看着他，这才意识到这个看上去有些稚气未脱的少年人骨子里的倔强却一点不少。一晚上过去了，他已经从他嘴里撬出不少有用的消息，可是，一定有什麽至关重要的东西被掩盖在这些庞杂的讯息中。

越是这样，沃恩对诺兰的秘密更加好奇，那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丶巨大的秘密。

沃恩沉思了一会儿，说，“你知道吗？三始祖可不是血祖那种，一味扩大血族的人数，没有底线，更不考虑长远发展。长久以来，始祖的後代从来不超过十个。”

“不过今天我们可以破例，接纳你为同伴。”沃恩的眼睛里浮现出诡异的光。

最重要的是，成为血族後，他的记忆将共享给所有血族，再也不用担心有任何隐瞒。

姜潮擡起头，心惊肉跳地发现一条口器前端已经伸出沃恩的嘴巴。

姜潮扶着墙想站起来，脚下一滑，跌回原地。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碧绿的眼瞳倒映出一条越来越近的狰狞的长舌头，前端带着尖锐口器，不甘寂寞地翕动。

那一瞬间，姜潮的耳朵嗡嗡作响，所有脚步声，尖叫声，嘶喊声，混乱地冲突在一起，汇合为一种奇异的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