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姜潮被拉着一路奔跑,气没有喘匀就被塞进一辆越野车里,戴着鸭舌帽的年轻司机一脚油门,冲出车站,沿着大道不知道开往何方。
姜潮扑到玻璃窗旁,眼睁睁看着昆兰所在的汽车消失在建筑群中,不由心急如焚:“谢谢你们,能不能停车!”
坐在他对面的女孩,亚麻色短发,蓝绿色眼睛,正是帮助他躲开警察搜捕的人。她原本微笑注视着姜潮,听见这话嘴角微笑的弧度慢慢冷却:“半年没见,你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姜潮愣了一下,她认识原来的加西亚?!
直到此时,姜潮才仔细打量她,她长着一张英气立体的脸,五官稍显锋利,眉峰和唇角比别人更加分明,一看就是很有个性的人。
姜潮越看越觉得心慌,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女孩的身份,只能诚实地道歉:“抱歉。”
短发女孩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她长时间注视姜潮,目光难掩失落,好一会儿扭过头不看姜潮。
“加西亚你怎麽回事?怎麽一副不认识我们的样子?”坐在旁边的高个子男生为她打抱不平,“你不会连自己女朋友都不认识了吧?”
姜潮头一下子大起来,原加西亚竟然与短发女孩是情侣关系??
他痛苦地抹了把脸,定睛扫视车厢,算上司机,一共四个人,两男两女,都是年纪相仿的少年人。这麽一看他们可能真的是加西亚的朋友。
姜潮只继承了原主加西亚部分本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点本能也在逐渐冲淡,是绝对不可能在加西亚朋友甚至女朋友面前僞装得天衣无缝。
“对不起,”想了想去,他还是决定说出部分实情,“在纽约……发生了一些事情,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你们认识的加西亚了。”
姜潮话音刚落,原本吵闹的车厢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变得压抑且奇怪。
一只手伸了过来,大力地拍了拍姜潮的肩膀,刚刚第一个骂姜潮的高个子,也是第一个安慰他的人:“我知道叔叔阿姨……不止你,大家都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可能我们都不是曾经的自己了。”
他误解了姜潮的话,以为“曾经的加西亚已经不在了”指的是经历父母死亡後性情大变。
姜潮抿了抿嘴唇:“我不知道该怎麽解释,我不是加西亚,至少不是你们熟悉的加西亚。”
“你不是加西亚?”高个子先是一愣,然後很快哈哈一笑,“别开玩笑了!我们认识了十几年,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你就是加西亚!”
他还在笑,而旁边的短发女孩却谨慎地看了看姜潮的胳膊,等看清上面有颗细小的痣後才放下警惕。
“你说你不是加西亚,那你是谁?”她冷静地问。
姜潮沉默,这个问题他也无法回答。他的身体是加西亚的,灵魂却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大二的学生姜潮的。□□和魂魄的错位让他时常産生错觉,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他竟然逐渐习惯了镜子里那张白人少年的脸。
“我不是你们认识的加西亚。”他好一会儿开口道,“我也不认识你们。”
他的语气如此冷淡,高个子崩溃地双手抱头:“你到底想说什麽?你怎麽可能不是加西亚?你的脸你的手……你就是加西亚!”
“你怎麽可能不认识我们??我!马克!她!”高个子马克扶着短发女孩的肩膀:“伊娃!还有露丝和亚当。我们是辣妹组合!”
“辣妹组合不是女生乐队吗?”姜潮无语。
马克语塞,支支吾吾:“伊娃说我们不加入就揍死我们……这不是重点!重点,我们是一个组合,你明白吗?”
看得出来,马克的性格冲动,但是很讲义气。在发现事情背离想象後,他表现得非常激动,迫切希望一切回归正轨:“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为了揭露真相,跑了大半个美国!结果你还活着,却没有联系我们任何一个人!如果不是偶尔碰到你,你是不是永远不会主动出现——”
姜潮很感动,可是他没办法欺骗他们。
马克顿了一下,恍然大悟:“通缉令,你是不是因为被通缉了所以才不能和我们相认?你在做什麽任务,就像007一样?”
姜潮心脏像被巨石压住,沉甸甸的。他叹了口气,侧头不敢看马克的表情,却恰好与加西亚的女朋友伊娃对视,这个姑娘的眼眶泛红,表情严肃,直直看着姜潮,眼神很难描述。
正在这时候,车顶被什麽巨大的东西砸中,发出一声巨响,充当司机的亚当手一滑,车子险些撞到了护栏。
“亚当,是什麽东西?”伊娃捂着额角,立刻大声问。
“不知道!”亚当迷惑又恐惧,他看了看行驶记录仪,“刚刚前面什麽也没有!”
“好像是高空坠物,”马克的鼻子撞到了,现在在拼命流眼泪,“该死,我们周围又没有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