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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第2页）

玛丽安的妹妹罗娜给大家分汤，姜潮也接到了一个小小的铁皮罐头，里面盛着稀稀拉拉的汤水，底下沉着几颗豆子。

姜潮一口气喝完汤，连一颗豆子都没有落下，如他想象的一样寡淡，但是多少给失血的身体带来些许暖意。

大家闷头喝汤，就连几个重伤患也努力擡起头吞咽着豆子。他们的脸庞被火焰燎出血泡，已经有些肿胀，可是发着红光的脸颊昭示着他们的好心情。

终于逃出生天，玛丽安姐妹也答应帮他们弄一些汽油，很快他们就能进入安全区，过上安稳的日子。

姜潮和理查德对视一眼，从他灰绿色的眼睛里，姜潮看见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担忧。

姜潮挪动了一下，亲切地和一个叫比尔的二十多岁年轻人搭话，比尔的大腿中弹，用匕首草草挖出子弹後流下了一个不断流血的血洞。姜潮乘机摸了摸对方的胳膊，不由心底一沉，滚烫!

“有药吗？”他偷偷问玛丽安。

玛丽安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姜潮青肿的脸和横着条大口子的锁骨，“有一些镇痛消炎片，不多。”

慷慨善良的玛丽安最终还是拿出所有库存，一小瓶镇痛消炎片，数一数里面还有七粒。

姜潮掂了掂，犹豫了一下，把五颗药片磨成粉兑水，剩下两片还给了玛丽安。

盛着药水的杯子在人群里传来传去，每人一小口，最後马尔科又把杯子递给姜潮，杯子里只剩最後一小口。

姜潮不接，问:“你喝了吗？”

马尔科微笑着点点头。

姜潮这才接过水杯，药水下肚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潮觉得身体的疼痛似乎好了一点，眼皮不由自主下坠，很快就陷入梦乡。

这一觉分外漫长，姜潮甚至还做了一个朦朦胧胧的梦:他梦见了昆兰，自己“死去”後，昆兰用窗帘把他的尸体包裹了起来。

姜潮像一个背後灵，一直跟在昆兰身後，看见他背着尸体越过安全区的防护栏，穿过桥梁，沿着大路，跑到了那所他们常去的医院。

半血族的眼睛微微垂下，银灰色的眼珠在晨曦里发着冷光，竟然透露出一点伤感来。

姜潮上前一步，伸出手安抚地摸了摸昆兰的手背，手指却像一道光一样散开，无法触碰到昆兰。于是他沮丧退到一边，看着昆兰轻轻放下尸体，毫不犹豫把冷藏柜里的血袋全丢到了外面，把姜潮的“尸体”塞了进去。

姜潮:(）!

姜潮哭笑不得，他也真的笑出声了，随後便因为身体的高热和咽喉疼痛醒了过来。

书店的气窗投射进来一方阳光，让四面不至于太过漆黑，亮光照亮了理查德的脸。

他似乎很呆滞，又带着些麻木，灰绿色的眼珠一直看着书架上一本大部头，听见动静後才转头过，非常平淡地告诉姜潮。

“他们死了。”

姜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歪了歪头，扶着墙坐了起来，气喘吁吁地问，“什麽？”

理查德重复了一遍，“他们死了。”

姜潮明白过来，连忙朝一边看去，那里原本蜷缩着的几个重伤患已经直挺挺躺在那里，脸色灰败，身体僵硬。

消炎药挽救不了他们的生命，他们冒着枪林弹雨逃出养殖场，奔向自由，但是他们的自由只维持了几个小时。

姜潮心里发堵，咳嗽了几声，肺部有些闷闷的痛。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旁边突然倒过来一个人。

姜潮连忙扶起对方发冷的身体，定睛一看——是马尔科。

棕色皮肤的马尔科嘴角还含着一丝微笑，眼睛微微张开，泛红的眼白像死鱼的鱼腹，蓝色的眼睛上似乎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浑浊的膜。他的後背血肉模糊，一直蔓延到腰际，大片燎泡破裂後流淌着黄水和血水

姜潮的手指颤抖着去试马尔科的脉搏，当触碰到他失去弹性的皮肤时，又像触电一样猛地收了回来。

“快救救他!”姜潮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马尔科又看了看理查德。

理查德蹒跚地走过来，熟练地检查了一番，做出最後诊断，“他已经死了，死亡时间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