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人物突然莅临,肖恩没有时间细查马库斯的病情,指挥姜潮和里昂将人擡到旁边的病床上。
姜潮他们刚刚将装晕的马库斯安置好,手术区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不是血祖,不过对于姜潮来说也没有多大区别。来人正是石心集团的帕尔默,血祖最大金主,帕尔默跟上次见面时一样,生龙活虎,拿着手杖,迈着大步走进来。比起过去苍老颓败的老人,他的状态宛如枯木逢春,每一根发丝都闪着光泽,脸上的老年斑和皱皮都少了。
他与肖恩似乎十分熟悉,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笑容充满虚僞的客套,然後他就一秒没浪费,直奔主题,问道最近做了什麽研究。
从他们的对话中,姜潮拼凑出了真相,原来帕尔默是为了肖恩而来,准确地说,是为了肖恩研究出来的线虫提取精粹而来。
肖恩不仅仅复原了亚伯拉罕的配方,甚至还进行了改良。帕尔默鬓角新生的金发就是证据。
姜潮站在帕尔默的那群保镖和助理身後,尽力降低存在感,生怕帕尔默认出他。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帕尔默贵人多忘事,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个小角色。
当肖恩拿出最新配方样品,要在马库斯身上试用时,马库斯终于装不下去了。
他大叫一声,从病床上跳下来,惶恐急切地大喊:“我没病,我没病!”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坏了在场所有人,帕尔默看着对方熟悉的脸,眯起了眼睛。
马库斯在他毒蛇一样的眼神下僵住了,几个守卫朝他逼近,将他的头摁在地上,发出哐地一声,他在压力下果断出卖了姜潮,挣扎着大喊:“是他,是他指使我装病!”
姜潮翻了个白眼,面对齐刷刷看过来的保镖,识相地举起双手。
当一群保镖将姜潮推搡至帕尔默面前,这个高傲的老人只是轻轻擡了擡眼皮。
“哦是你,加西亚先生,好久不见。”他端详了一会儿,认出了姜潮。
姜潮露出虚僞的笑容,客套道:“确实,好久不见了。”
帕尔默看着姜潮脖子上的项圈,勾了勾嘴角。姜潮觉得自己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轻蔑,他在轻蔑什麽呢?
“你还记得我曾经送给你一个女仆吗?”帕尔默缓慢地开口。
“她叫瑞拉!”姜潮强调。
帕尔默瞥了眼姜潮,自顾自说道:“我只是觉得很有意思,那时候你还同情她,而现在,你——”他伸出手杖,隔空点了点姜潮的项圈,“也不过如此。”
姜潮想起瑞拉血肉模糊的尸体,想到惨死的亚伯拉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帕尔默不在乎,弱者的仇恨不痛不痒。只是……他粗糙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手杖顶端的蓝宝石,平平淡淡地吩咐一边的守卫。
“杀了。”
没有同情,没有仇恨,没有厌恶,只是觉得他碍事了,随手处理一下,像踢开一个易拉罐一样随意。
旁边血迹斑斑的机器迫不及待地张着大嘴,等待猎物进入。姜潮被一个保镖按着脖子,脸离履带越来越近,呼吸急促,拳头攥紧——
“等一下。”肖恩突然打断,瞥了眼劫後馀生的褐发少年,冷酷地说,“正好缺实验体,把他留给我吧。”
保镖询问地看向帕尔墨,得到对方同意的颔首後,才将姜潮绑在一旁的床上,看见旁边的马库斯,顺手一起绑上。
马库斯顿时露出天崩地裂的表情,想大声求饶又不敢,只是一味地小声絮叨。
肖恩拿出一个保温箱,介绍道:“前段时间的新品,还不知道效果,正好试一试。”
新品不再拘泥于眼部渗入,大胆开发出了针剂。他依次将两管不同颜色的药剂打进两个实验体身体中,观察他们的反应。
姜潮曾经使用过那种神奇的眼药水,当时感觉到了剧烈的痛楚,好像要把头颅劈成两半。因此他对改良版药水十分好奇,肌肉注射的地方有些许烧灼感,当然不排除是针扎的刺痛。
他什麽感觉都没有,旁边却突然传来马库斯歇斯底里的惨叫。姜潮艰难扭头,只看见马库斯的眼睛和鼻子在朝外汩汩渗血,因为疼痛,男人拼命摇头,似乎希望通过肢体动作摆脱这种折磨。
肖恩立刻上前记录马库斯的各项指标,心率丶血氧……帕尔默饶有兴趣地凑上前,仔细观察。
“你不明白,”他感叹,“如果疼痛可以带来健康,那痛苦将是最宝贵的财富。”
就在姜潮以为马库斯就要在这种惨叫中死去时,马库斯突然停住了,他像刚刚蒸过桑拿,浑身大汗,但是眼睛明亮又有神。
他恍惚地往向四周,之前因囚禁生涯而萎靡的神色也逐渐红润起来了。
“起效果了。”肖恩松了口气,十分仔细地拨弄着马库斯,“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似乎疼痛并没有减弱。”
他转头看向姜潮,少年表现得十分淡定,没有丝毫受折磨的迹象,用一只笔拨动姜潮的手掌,掌心的伤疤在逐渐痊愈。
“看来,98号的药剂改良失败,114号的药剂更加成功,不仅仅恢复速度快,也除去了疼痛的副作用。”
“给我注射。”帕尔默的眼睛闪动着狂热的光亮,仿佛天底下最贪婪的赌徒面对着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