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莉受伤不轻,虽然有安全气囊,可是左腿扭曲地垂着,隔着深色的牛仔裤都能看见血渐渐漫开。
车子报废了,看汽油泄露的情况,恐怕会爆炸。
不远处的大货车却没有什麽损伤,因为车祸时姜潮他们的车突然横向冲出,被大货车直直撞上侧面,大货车只是前大灯破了,车头有些变形。
驾驶员是一个满头脏辫酷酷的黑人女人,遇到这样的倒霉事情也是满脸烦躁,看口型还骂了一句fuck。
车顶的血族早被碾成肉酱,可是还有三个血族马上就会到。
姜潮跌跌撞撞跑向货车,“离开……救……”
他脑袋晕的厉害,舌头也不听使唤,喊出的警告像蚊子叫。
眼看三个血族从小路拖着脚步走近,姜潮拼命指着那些怪物向黑人女人示意。
可是那女人一脸冷漠平静,安坐在驾驶室里,既不为那些满嘴鲜血的怪物恐惧,也没有恻隐之心,习以为常的模样隐隐还有些不屑。
姜潮拼命拍打着玻璃和车厢,留下一个个血手印,心中的绝望像溺水一点点漫过他整个人。
姜潮跌跌撞撞地捡起一根木棍,挡在凯莉和扎克身前,这些以血为生的怪物几乎贪婪地包围了他们。
来吧,姜潮心想,老子死也死得壮烈!
他头晕目眩,随手挥舞着木棍,但是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那个肩膀插着匕首的血族看了看他,嘴巴一吸,率先发起攻势,破空声中,一根长长的口器朝姜潮弹射而来。
完了……
仿佛是慢动作,姜潮清楚看着口器一点点袭来,身体却再也没有力气移动。
我要死了。
漆黑的夜幕,不远处汽车燃烧起橘黄色的火焰丶近处货车仅存的一盏车灯放出一闪一闪有气无力的光柱,照亮了口器上可怕的螯针……
然後是一道迅疾的刀光,姜潮惊魂未定地看着停在他脖子的不远处的口器。
然後,一个血族身首分离,又一个血族身首分离……
只是一道残影飞快闪过,三个追着姜潮,使他几乎车祸丧命的血族就烂泥一样倒下了。
姜潮愣愣地看着夜色下轮廓依稀的黑衣人,对方在平静地从一个血族的头颅里拔出长刀。
暗沉的黑,只黑衣人手里古朴的骨刀森森反光,寒气逼人。
姜潮擦了擦眼睛上的血,眼角无意识地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黑衣人用刀尖戳了戳一个血族肩膀上的匕首,声音醇厚,“你的?”
姜潮愣愣地点点头。
黑衣人的刀轻巧地一挖一挑,那把银匕首扑通落在姜潮脚下。
黑衣人上前一步,一闪一闪的灯光照亮他的脸——皮肤惨白,瞳色极淡,脸上有神秘抽象的图案,恰似两道交叉的锁链,将他束缚。
一眼看去,你分不清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樽无生命的石膏像。如果是人,不会人如此冰冷漫不经心的眼神,如果是雕像,他高大的身躯却不应该移动。
凯莉嘶嘶地吸着冷气,惊恐万状,“你……你是什麽!”
那无血色的石膏状皮肤分明是血族的标志!
姜潮的眼睛瞪大了,嘴唇无意识地哆嗦着,差一点脱口而出——
昆兰,昆图斯!
黑衣人察觉到凯莉的抗拒,没有再说话,径直走向货车箱。
姜潮连忙跟上,伸手去抓他的胳膊,被轻易避开。
“please……”姜潮看着他银色的眼睛哀求,“救救我们……”
夜晚来临了,车子毁了,凯莉的血流的像自来水,应该是伤到了动脉,如果不赶快接受治疗,她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昆兰不为所动,绕过姜潮跃上货车。
姜潮死死抓着车厢的大门不肯松手,“……求你……”
昆兰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像某种冷血无情的兽类。
“松开。”他说。
姜潮痛苦地摇摇头,感觉脑袋上的伤口涌血在减少,这不是个好兆头,或许是因为他失血到了一定程度。
“救救我们……我可以帮你实现愿望!”
昆兰似乎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来,修长高大的身躯在逼仄的货车里有些施展不开。
他盯着姜潮,脖子上带着血色的奇怪图腾滑动了一下,嘴巴微微一动,两根锋利的螯针蠕动而出。
姜潮只感觉一阵破风声,一条血族的口器就从黑衣人口中弹出,停在他眼睛前面!
“滚开,不然我吸干你。”看着姜潮呆呆的眼神,昆兰收回口器,冷冷地说。
做为一名混血的血族,昆兰同样嗜血,姜潮身上的血腥味在他看来堪比最美味的红酒,需要动用极大的毅力才能克制住吸血的欲丶望。
姜潮抓着车门的手逐渐无力,最後死马当成活马医,“我认识沃丶沃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