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凯瑟琳的尸体和她的诊所一起被付之一炬,熊熊的火焰如魔鬼,吞噬了所有痕迹。
凯瑟琳隐晦的过去以及她的莫测的未来,就一同消逝在烈焰中,化为灰烬,不可追寻。
姜潮的眼睛透过车窗久久注视着火焰环绕中的诊所,似乎还可以看见面冷心热的女医生凶巴巴的表情。
而更加使他惆怅的是,不能为凯瑟琳举行一个体体面面的葬礼。他们要继续逃亡,寻找这满是血污的末日中小小一片藏身的净土。
亚伯拉罕那间复古而暗藏玄机的典当铺不是幸存者的安全区,血族们循着血液的芬芳从阁楼丶从窗户丶从大门,拆下木板丶打碎玻璃丶撞毁墙壁,无孔不入地攻破了典当铺。亚伯拉罕等人匆匆逃离,那些价值不菲的银器古董宝具无暇顾及——甚至亚伯拉罕心爱妻子的心脏标本也被匆忙间遗失在典当铺,落在了石心集团的老板帕尔墨手中。
亚伯拉罕等人的集会地点被迫转移到了费特的家中——凯莉不知道,还曾经拜托凯瑟琳去当铺寻找过,自然无功而返。
在一次次生死相依中,伊弗与诺拉博士终于还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开始一场“末日时期的爱情”。
所以看见断了一条腿的凯莉以及受惊的扎克,伊弗心中的吃惊难以言喻,甚至带有一点点微妙的抗拒。
“爸爸!”扎克扑到伊弗怀里,“妈妈受伤了。”
伊弗的目光先是在前妻凯莉身上过了一遍,最後落在昆兰背上的少年身上——姜潮的脖子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因为一天的波澜起伏死里逃生,已经昏睡过去了,毛茸茸的脑袋垂在昆兰的肩膀旁,细白的耳朵上还沾着血迹。
伊弗问,“这是怎麽回事?你们不是离开纽约了吗?”
凯莉叹了口气,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很多事情她只是一个旁观者,因此也是雾里看花,不能触及全貌,说来说去,不过是零零碎碎的几句。
凯莉刚刚把诊所惊心动魄的一幕说完,一个女人从楼上边叫着伊弗的名字边走了下来。
这个女人栗色柔亮卷发,深邃的碧色眼睛,脸型较宽,却带有独特的性感,而温厚得宜的嘴唇又冲淡了本该有的轻浮,增添了知性坚毅。
诺拉博士匆匆下楼,正撞上凯莉一行人,立刻顿住。
两个女人隔空对视了一下,都自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古怪的情绪。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凯莉你回来了,伊弗一直在记挂你和扎克。”论理智冷静,诺拉远超伊弗。猝不及防的和情敌打了个照面後,她迅速收拾好心态,落落大方地对凯莉问好。
她和伊弗的确是情人关系,可是凯莉已经是前妻了。于情于理,她诺拉都不是该尴尬的那一个。她要是继续扭扭捏捏,反而显得她心里有鬼,坐实了第三者的身份。
诺拉对伊弗说,“4号实验体有些异状,皮肤开始出现霉斑状溃烂,你来看看吧。”
又来了,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只要他们光明正大聊起工作,凯莉就不能也插入不了他们。
多麽旁若无人,凯莉看了看诺拉,又看了看伊弗,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淡淡道,“我想去休息了。”
这句话像按下静音键,房子突然安静下来。
诺拉上前想扶她,“你行动不便,我来帮你吧。”
“我来吧。”伊弗也立刻接口。
“不!不,我可以。”凯莉避开诺拉的手。
昆兰没有关注他们奇怪的氛围,径直背着姜潮上了二楼。费特的住宅房间有限,不得不将地下室和杂物间整理出来。
昆兰随便选了一个空房间,里面有些久未住人的灰尘味,床铺上的被子也是许久没有换了。
他一手将被单扯掉,露出干净的垫褥,然後小心将伤者放置在床铺上。
姜潮显然也是强行提着一口气,立刻睁开了眼睛,先是看了昆兰一眼,然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在没有消毒完全的情况下,昆兰强行给他取血虫,虽然保住了他的性命,可是也造成了失血发热。
昆兰在漫长的生命里不是时时能追踪到血祖,如何打发无聊时间是他的必修课。于是他到处游历,广泛学习各个国家的文化,各个行业的技能,医学自然也有所涉猎,不然他是不敢冒险给姜潮做手术的。
他将手指搭在姜潮脖子上计算了一下心跳速率,便拿起骨刀径直下楼。
得益于政府的清缴工作,半个布鲁克林回到了人类手中,大街上偶尔能闪过几个警惕的面黄肌瘦的人类。
昆兰不想惹麻烦,于是将连帽和墨镜戴好。军队在西区清理血族,他就去还没有清理过的北区,对于他来说,独闯满是血族的禁地并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