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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昆兰正在研究那团银光闪闪的泥土，这些天他尝试用水浸湿，用火烧灼，用刀将它劈成两半……种种研究表明，这团柔软的泥土不受外界干扰，无论怎样破坏，它都会恢复原状。

而且它源源不断向外释放能量，昆兰看着镜子里自己模糊的影像，眼珠颜色很浅很浅，由泛蓝的银灰色变成了银色。

不仅仅外貌发生改变，他的力量速度恢复力都有所提升，与之一起增强的……是食欲。

每天都要吸食以前数倍的血液，而且不能再通过休眠减少消耗。因为饥饿，狂躁愤怒的情绪时常冲击着他的内心，让他难以集中注意力，甚至会短暂地失去意识。

这种感觉在他杀死那两个抢劫犯後更加明显。他的确想杀了这两个败类，可是却不是以撕裂丶啃食，野兽般纯发泄的方式。

可是是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满身是血地站在狼藉的尸体边。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刚刚做了什麽，大脑不能控制躯体，循着本能回到旅店，翻进了姜潮的房间。

褐发少年睡得很香，无知无觉，暴露在外的颈侧凸显出分明的筋肉骨骼，薄薄的皮肤束缚着奔流的血液……

姜潮的血对于他来说就像毒品，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这让他冷汗淋漓，落荒而逃。

如果刚刚他没有控制住，是不是已经杀死自己唯一的朋友了？

昆兰唾弃自己的丑陋，憎恨自己不能控制本能，更不愿意变成血祖那样的怪物。

他夜以继日地研究那团泥土，从浩如烟海的书籍中寻找线索。

线索没有来，警察却来了。

抢劫犯死了，他们第一个怀疑姜潮，因为他确实有充分理由杀人。隔着两道门昆兰都能听见那个警察在逼问他。

只可惜，凶手另有其人，姜潮什麽都不知道，表现出了应有的镇定和坦然。

那个警察无功而返，只能一遍遍反复观看监控。昆兰知道他一定是隐隐感觉到不对，可是那又怎麽样？他动手从来都干脆利落，绝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昆兰的嘴角少见地上扬，却不是因为愉悦，而是愤怒，他不能接受别人质问伤害姜潮。他对着警察，嘴唇在微笑，眼睛却是冰冷的，像在挑选牛排，挑剔并且轻蔑。

一个声音悄悄占据他的大脑，带着醉人的蛊惑，它告诉昆兰:现在还不可以，因为这个警察刚刚才跟姜潮谈过话，如果他死了，姜潮一定会被抓起来。

——但是，等旅店的监控拍到他走出这里，昆兰就可以吃掉他，没有人会怀疑，即使怀疑也找不到线索。

昆兰的眼睛一眨不眨，瞳孔已经化为竖直的一条线。他关上门，打开窗户，避开监控，像一只猫从墙壁跃到一边的房顶。

警察阿里森已经离开旅店，心不在焉地沿着门前的小路走着。路的尽头是一排高大的松柏，将小路笔直的脊梁折断，弯出一条弧度，转向另一个方向，那是监控的盲区。

昆兰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缀在阿里森几百米後，终于到了监控盲区，他张开嘴，螫针探出，像两个触角试探地在唇齿间蠕动一下。

饥饿让他焦躁不已，一团火从空空如也的胃一直蔓延到咽喉。

杀……杀了他！

昆兰的眼睛在阴影中反射着渗人的光，他上前一步，整个人蠢蠢欲动——

身後一个人影扑过来，砰得和昆兰撞在一起，那个人身上有熟悉的味道。他把昆兰按在墙上，一只手还紧紧捂住昆兰的嘴巴。

“你要干什麽？”

姜潮离得非常近，昆兰可以看见他汗津津的苍白的脸，湖绿色的眼睛漾起的惊疑愤怒的波光，和他压低声音时喉结的滑动。

阿里森似乎听见了响动，疑惑地返身查看。

昆兰能感觉到紧贴着他的那具温热的躯体僵硬起来，姜潮紧张地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停止了，只是石像一样站在那里，竖起耳朵留意不远处的脚步声。

阿里森没有多想，很快离开，他不知道自己逃脱了一劫。

“你刚刚是不是……想杀他？”姜潮放开手，犹豫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早猜出来是昆兰杀了两个劫匪，在看见昆兰对着阿里森的背影露出专注凝望的表情，他突然有些害怕。

怕什麽呢？难道昆兰还会杀了他不成？和昆兰相识这麽久，他很清楚昆兰不是圣人，但是也绝对不是什麽以杀为乐的魔鬼。他自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不屑滥杀。

出于微妙的直觉，姜潮悄悄跟着昆兰身後，然後就看见了昆兰的眼神，给姜潮的感觉……不舒服，甚至有些起鸡皮疙瘩，姜潮毫不怀疑，他真的起了杀心。

那两个劫匪不算好人，杀他们尚且有理由，可是……阿里森却是一个好人，还救过姜潮的命。昆兰怎麽会想杀阿里森呢？

姜潮还没有质问，昆兰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苍白炙热的手指抵在姜潮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