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带来的消息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很快便在沈清徽刻意的“惊慌”与“无助”的表演下,被她亲自抚平了。她用好言好语安抚住忧心忡忡的王婆子,再三保证自己会小心应对,绝不会让林老五得逞,并暗示米糕生意还需王婆子多多费心,这才将半信半疑的王婆子送走。
院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纷扰。
沈清徽脸上那副柔弱无助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恢复了冰封般的冷静。她转过身,目光落在如同磐石般静立一旁的陈砺身上。
陈砺袖中的猎刀已然收起,但他整个人的状态却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充满了蓄势待的力量感。显然,王婆子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并且自动进入了警戒模式。
“林老五,跳梁小丑,不足为虑。”沈清徽语气平淡,仿佛在评论一只嗡嗡叫的苍蝇,“他若真敢来,自有应对之法。”
她没有详细说明应对之法是什么,但陈砺从她平静的眼神中读出了绝对的自信。他微微颔,表示明白,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些许。既然主子说不足为虑,那便是不足为虑。他的职责是执行,而非质疑。
沈清徽走到院中那棵老槐树下,树影婆娑,映在她沉静的眸子里。她看向陈砺,眼神变得郑重起来。
“陈砺。”
“在。”
“你既已效忠于我,有些规矩,需提前立下。”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无规矩,不成方圆。你我之间,虽是主从,但我希望是清醒的、高效的主从,而非浑噩的、依赖个人喜恶的附庸。”
陈砺心神一凛,知道这是正式确立彼此权责边界的时刻。他挺直脊梁,凝神静听。
“规矩有三,你需谨记,刻入骨髓。”沈清徽伸出三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
“第一,忠诚。”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陈砺心底,“此忠诚,非是愚忠。我允许你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但一旦我做出决断,你的意志必须与我的意志保持绝对一致。阳奉阴违,鼠两端,是为大忌。我给予你信任,你便需回报以绝对的忠诚。这是底线,亦是红线。触之,则你我缘尽,后果……你当知晓。”
她没有说后果是什么,但陈砺从她冰冷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威胁。那是一种彻底的否定与毁灭。他沉声应道:“陈砺明白。此生此世,唯主子之命是从,绝无二心。”
沈清徽微微颔,收起一根手指。
“第二,服从。”她继续说道,“令行禁止,闻鼓则进,闻金则止。我交付的任务,无论大小,无论你是否理解,需不折不扣、全力以赴去完成。过程中遇到困难,可以反馈,可以寻求解决方法,但不可质疑,不可拖延,更不可擅自更改目标。我要的是一把精准执行命令的利刃,而非一个有自己想法、却可能打乱全盘计划的‘聪明人’。”
这一点,对习惯了在战场上和山林里自主判断、随机应变的陈砺而言,无疑是一种束缚。但他只是略微迟疑了一瞬,便立刻应下:“是!主子之令,便是陈砺行动之唯一准则!”
他明白,这是成为“自己人”必须付出的代价。绝对的服从,才能换来绝对的信任。
沈清徽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挣扎与迅平息的坚定,心中微动。能这么快想通并接受,证明他确实是一块可造之材。她收起第二根手指。
“第三,保密。”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森然的寒意,“关于我的一切——我的来历,我的言行,我的计划,我所展现出的任何不合常理之处——除非我允许,否则,绝不可对外泄露半分。无论是无心之失,还是被人套话,皆不可原谅。守不住秘密的人,不配留在我身边。”
这一点,几乎是针对沈清徽身上所有谜团的直接约束。陈砺深知其重要性,毫不犹豫地应道:“陈砺在此立誓,关于主子的一切,入我之耳,烂于我心,绝不会有第四人知晓!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他用上了最重的誓言。
沈清徽看着他郑重的神情,知道这三条规矩,已然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心里。她收起最后一根手指,负手而立。
“这三条规矩,便是你我相处的基石。望你时刻谨记,勿谓言之不预。”她的语气缓和了些许,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遵循此三条,我沈清徽在此承诺,必不负你今日之选择。衣食、尊严、前程,我答应你的,一样都不会少。”
恩威并施,规矩与承诺并举。
陈砺单膝跪地,抱拳重复道:“忠诚!服从!保密!陈砺谨记主子教诲,绝不敢忘!”
“起来吧。”沈清徽淡淡道,“规矩立下,便要看日常行事。你的伤势恢复是关键,从今日起,我会亲自指导你进行康复训练。”
立完规矩,沈清徽立刻进入了执行阶段。她没有给陈砺太多消化情绪的时间,直接开始了“磨砺”的下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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