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津泽,你在这跟我装什麽?不是你当年求着赵家为你谋出路的时候了?若真按律法,你有几条狗命够用?”
赵津泽跪得笔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殿下,凉州是重地,要为百姓着想。”
唐黎起身,似乎不打算纠缠,只留下一句:“军队我带走了,三日便还你。”
“殿下!”
赵津泽的悲伤从喉头涌出,带着最後的希冀与恳求。
他双手撑地,对着唐黎恭敬地行礼,额头在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
“殿下三思。”
唐黎不解,她不懂那些贱民的性命有何金贵,与圣上的大事比起来,根本不算什麽。
“啧,说了,三日便还你。”
静安瞧见唐黎走出大门,身後的赵津泽肉眼可见地衰败了下去,他瘫坐在地上,全然没有知府大人的样子。
静安收了望远镜,对着身边人问道:“部队到哪里了?”
“回小姐,第一批部队下午便能到达。”
静安点头,提醒道:“小心行事,在城外休整,今晚行动。”
凉州繁华,商队来往频繁,早市渐渐有了声响,百姓有条不紊地开啓新的一天。
唐黎调兵的动静不大,只在城门处引起一点骚动,引来外城百姓伸头探脑,见是官府,自然没有再管。
都是官家人,与自己何干呢?
今日的营生仍旧要做,明日的太阳会照常升起。
赵津泽站在城门前,望着军队远去的身影,没由来的,一阵落寞。
早些日子的威胁信只让他觉得恐慌,可今日的情形,已经不是个人的情绪能概括的了。
夏日的热浪卷动赵津泽的衣袍,墨绿的锦缎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鲜少有穿私服的时刻,此刻站在光下,遮住了岁月的痕迹,倒显出些意气风发来。
但很可惜,赵津泽的表情是落寞的,他明明站在高台上俯瞰天地,但仍觉得前路茫茫,毫无意义。
这位曾经自命不凡的儒生,终于无可奈何地在心中承认,燕王朝,早已从顶端腐坏至极。
于是当夜幕降下,他独自一人回到房内,一把冰冷的剑抵在脖颈处的刹那,赵津泽瞬间串联了一切。
院内静悄悄的,守夜的下人已没了脚步,卧房暗处隐隐传来呼吸声。
很显然,他已经被包围了。
赵津泽举起双手,从容道:“诸位筹备许久,赵某人断无法抵抗。”
突然,一阵鼓掌声从赵津泽身後响起。
静安从他身後走出,她身着黑色骑马服,长发被利落卷起,手中的镯子随着鼓掌发出轻微脆响。
月光打在她的侧脸,露出柔和的线条,赵津泽猛地一惊。
竟是女子?
“赵大人可是有何疑问?”
似是看出了他眼中的惊讶,静安笑着问他。
“姑娘有勇有谋,在下佩服。”
“你知道我会来?”静安起了兴致,突然很想和赵津泽聊聊。
“不知。”
“但长公主殿下所遭遇的事情,太过巧合,无论是之前对她的挑衅,还是突然暴露出破绽的贼子,都像一场连环局,有人行调虎离山之计,想对吴凉二州下手。”
“至于为何,那便要问姑娘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