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拜托常叔换了辆大号的马车,又在郊外找了处院子,打扫干净後让可黎婶住了进去,为保万全,她要转移所有人,一旦婶子被找到,後果不堪设想。
可黎婶一开始不同意,但静安不争辩,不解释,只一味地带她走,可黎最终还是妥协了。
一行人就这麽静静地,静静地等待十天後的夜晚。
第十天傍晚,赵荻喝下最後一副药,连晚饭都没吃,便急忙备车离开。
阿洲带来消息,看那路线,应该是往西山方向走的。
静安让常叔备好马车在附近藏起来,自己与阿洲乔装一番後,悄悄摸进赵府後门。
赵荻出门会带走一大半的护卫,只留下看守他书房账本的下人。
静安提前在赵府常用的那口水井中下了安眠药,天才刚暗下去一点,趴在墙头的静安和阿洲便听到了打哈欠的声音。
静安拿出锦瑟的迷药,两人将点燃的香扔进院子,静安趴在墙头大气不敢喘,黑暗中,她只能数着自己心跳的声音。
不知数了多久,慢慢地,整个赵府安静了下来。
待门卫彻底熟睡後,静安两人悄悄推开後门。
阿洲手中举着迷香在前面开路,静安小心地观察四周有没有意识清醒的人。
阿洲在赵府附近蹲点许久,路线烂熟于心,两人灵巧地穿过花园,来到偏院。
偏院房门虚掩着,凑近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两人确认安全後,轻轻推开了房门。
迎面扑来浓重的熏香味,即使戴着面罩,静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味道呛住了。
这种感觉,和小白从前房间里点的熏香如出一辙,带着淡淡的苦味和一丝丝腥气,夹杂在香料中,显得格外突出。
很显然,阿洲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怪味道,两人均是一阵反胃。
调整後两人往里面挪动,屋内是一处大开间,与寻常构造不同,里面是一个一个用小屏风挡住的隔间。
简陋的床与一旁洗漱的脸盆,最里面似乎是浴桶,旁边安置了张木桌,桌上是今日晚膳,但看情况似乎还没怎麽动过。
凑近看,这一排排床,每个旁边都放着香炉和一个药罐子,熏香混合着药味,闻起来叫人头晕眼花。
面对进来的两人,屋内没有一丝回应,昏暗的灯光下,躺在最边缘的女孩见静安进来,只是轻微地擡了擡眼皮,连头都没扭,便又昏睡过去了。
晚餐没动,进门前,静安已经提前把迷药灭了,屋里的人应该是没受影响的。
阿洲试探性地将窗户打开,这里闷得吓人,像最破烂的佣人房,让人无法驻足。
静安点了灯,神奇的是,两人这麽大动静,依旧没有人出声,屋内静悄悄的,只有静安急促的呼吸声。
“小白,小白……”
阿洲认不得小白的样子,只在门口放风,静安一个一个看过去,这屋里至少关着十个女孩子。
静安上前一眼便被中间趴着的女孩子吸引了视线,纤瘦的身体朝下,水蓝色的外袍盖在她背上,这件袍子静安很眼熟,是小白被抓走那天披在身上的。
静安急忙去拉,但女孩整个人似乎已经僵硬了。
静安在触碰到她冰凉的,没有温度的脉象的手腕时,心已经凉了半截。
怎麽会?怎麽会?静安在心里呐喊,但喉咙堵得厉害,嘴上什麽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眶一阵发酸,静安顶着眼泪将僵硬的女孩翻过身来,她有些不服输。
可迎接她的,是女孩烧伤的脸,还有胸口密密麻麻的伤痕,身前的衣物裂开,胸部似乎被什麽东西咬掉一块,床上全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很显然,她被折磨後没有及时治疗,失血过多而死。
要命的是,眼泪模糊了静安的视线,加上如此昏暗的灯光,被烧伤的脸,她根本无法辨认这是不是小白,但衣服的触感告诉她,这就是小白的衣服。
终究还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局吗?
静安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她还在努力看女孩的样子,喉咙发紧,静安很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没事的,静安心想,带回去,万一常叔和婶子有办法治呢?
她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试图让自己振作起来。
就在静安已经快绝望时,突然有人轻轻地蹭了她一下,很轻,像小猫在蹭痒。
静安回过神来,旁边侧躺着一个姑娘,她背对过去,看不到脸。
虽然满背伤痕,但是明显还有呼吸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