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唐景翰来寿康宫时,只太後一人坐在主位,见他来了,只是轻微动了眼皮,便再无声音了。
唐景翰知晓母亲在与他赌气,到底没强迫,闷声道:“近来北地不太平,我都是为了她好,母亲何时得了空闲,让长平来御书房一趟。”
太後没接话,只是叹气:“老了,总喜欢抓着以前的东西不放,皇帝权当心疼下我这老太婆,反正也活不了太久了。”
唐景翰听得麻木,他何尝不知,太後每况愈下的身体:“母後休要胡说,太医都说了,只是小病。您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太後看着唐景翰,自己出身不高,对于皇位无法给予助力,当下的一切,都是唐景翰自己得来的。
她身为一个母亲,确实欠唐景翰太多,思及此,太後关切道:“你的身子最近怎麽样,好些了吗?”
唐景翰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抖腿暴露了他的焦躁,他眼神飘忽了一瞬,随後恢复正常:“母後,儿臣一切都好。”
“梅妃前些日子也是这麽说的,说你最近好多了,只是脾气见长……做皇帝,难免操劳,手下人不懂事,拖出去便是,何必动怒,平白伤了自己身子。”
太後不自觉叨唠了许多,唐景翰低头听着,直到天色渐晚,才告辞离去。
黑夜悄然覆盖住深宫的每一处,近来天气干燥,唐景翰没由来地觉得一阵烦闷,奈何左右下人都挑不出错来,他想发火也没由头,只得就近踹了太监脚,愤恨道:“都给朕滚。”
身旁的大太监早就知晓陛下不稳定的情绪,急忙道:“快去请梅妃娘娘。”
静安睡的迷糊,早忘记了自己写过的劳什子遗书。不知是不是毒药的原因,静安这一觉睡的格外沉,等她醒来,已经是深夜了。
桌上摆着点心,饭盒中摆着提前准备好的饭菜,可惜自己睡了个昏天黑地,已经凉透了。
静安没什麽大动静,门口守夜的丫头睡得香甜,她没去打扰,只是望着静悄悄的院子。
苏宁珞的事情一日不解决,她在这吴州,便一日不安生。
苏宁珞想利用善堂讨好权贵……
静安心头一动,朝野上下,有些贵族不满足于特定的青楼,他们喜欢玩得更大,也更花。
苏宁珞在院中养了一衆男宠,拱北地权贵女子享乐,美名为诗会,实则是巨大的拉皮条罢了。
静安嘴角下压,牙齿紧扣,这对夫妻还真是坏事做尽,一个比一个能算计。
这生意,静安不会做,也不能做。
苏宁珞圈养了那麽多孩子,想必计划很久了,为何现在却突然朝自己发难。
还有,那番意义不明的,关于京城的碎碎念。
静安隐约觉得,关于苏宁珞的真相就在眼前,但她需要时间。
算上静安昏睡的日子,想必苏宁珞很快就会来探静安的口风。
静安微微握拳,难道,继续赌一把?不行,她可以压上自己的性命,但不能带着其他人一起冒险。
静安坐下,无视桌边的点心,一杯凉茶下肚,她瞬间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苏宁珞想榨干静安的价值,可以,静安心道,那就看她能不能吃得下。
静安在书桌前枯坐一夜,思考万千对策,终于将自己熬得头晕眼花,正准备起身活动筋骨,便见沈珏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安安,安安。”
静安伸手替他顺气:“怎麽了?”
“幸好,幸好……”沈珏单手扶住静安的胳膊,身体因为跑得太快而微微弓起,“真的真的,那解药,是剧毒。”
沈珏的喜悦溢出嘴角,染到静安脸上,死里逃生,总是令人欣喜。
“太棒了安安,安安永远都是最厉害的。”沈珏对着幼稚的吹捧,静安也没败兴,接话道:“速速拜见为师!”
沈珏说着,便跪下行了标准的拜师礼,静安笑嘻嘻地去拉他,嘴上没饶过沈珏,说他装腔作势。
可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静安拉着沈珏坐下:“你将它真正的毒性同我细细说来。”
“沈家大夫说,这是军中的毒药……”
静安河水的手一顿,示意沈珏继续说下去。
“似乎是军中对待俘虏的惯用药,整个药丸内部含有虫卵,待外衣化去便会在体内催生,令人腹痛难忍,虽不致命,但痛苦万分。”
沾染一点便令人无法的东西,静安只见过一个,那便是流金丸。
可军中所用之物,为何会在苏宁珞手中,孙汝知是文臣,最多接触到地方武装,怎麽能跟朝廷军队有联系?再加上苏宁珞那句:“纵使是亲姐妹,也难逃彼此折磨。”
这其中一定有怪,静安收起思绪,开口道:“我会继续跟苏宁珞合作,答应她的要求。”
沈珏不解,他了解静安,洗钱已经让她觉得罪孽深重,更何况将幼童推入火坑,拉皮条的生意不适合她这种道德感太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