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二)
清晨,阳光洒落青崖镇,碎金般的光斑在枝叶间跳动,晨露凝结在草尖。
山脚下,晨雾弥漫,炊烟袅袅,溪流如银带般穿过木桥,木桥上隐隐约约透出一个背着竹篓的身影。
青萝又要上山采药了。
一个黑色影子不紧不慢地跟在青萝身後,总是落下一两步,似乎不想让被跟着的人察觉他的存在。
青萝的步子似乎慢了一些,她猛地向後转头。
宋杳杳赶忙缩在临近的一面墙後,只剩衣角在身後晃了一下。
“为什麽不直接上去找她?”君九幽看着宋杳杳略带滑稽的动作,忍不住问道。
宋杳杳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小声回答:“我现在是男子,就这麽莫名上前搭讪很奇怪,很难不让人怀疑。”
“所以我们就一直这麽跟着她?”君九幽怀疑道,“她发现了会觉得我们更不靠谱吧。”
“这清晨的山间雾气蒙蒙的,遇见点什麽猛禽野兽再正常不过。”宋杳杳笑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到时候我们英雄救美,不仅可以顺理成章地接近她,还能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真的?”
“你信我。”宋杳杳拍拍胸脯,自信地说道,“青萝是一个非常善良,没有什麽心思的人。”
各怀心思的三人就这麽一前一後进了山。
青萝浅紫色的布裙扫过沾染着露水的绿草,脚下潮湿的青石上布满了青苔,稍不注意就会让人滑倒。
青萝看见了一株黄色的小花——蒲公英,她弯下腰娴熟的用锄头撬动泥土,垂落的发梢沾上些细碎的草叶,木头发簪随着动作轻晃,斑驳的阳光在她身上晃成细碎的光。
她沿着山间小路,继续向深山里走去,小路并不是人为刻意开凿的,而是由青崖镇里的人一代一代走出来。
青萝背上的竹篓很快装了些泛着银边的金线莲,她踮起脚去够崖壁上的石斛,腰间挂着的细碎链子发出“叮叮”声响。
“杳杳”君九幽攀附在宋杳杳颈间,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林子里真的有野兽吗?连声音都没听到。”
宋杳杳也是紧皱着眉头,时间已经临近晌午,眼见着青萝的草药就要采得差不多了。
“抱歉了,青萝姑娘。”宋杳杳在心里对着青萝拜了拜,“九幽,有什麽办法吸引野兽?”
“你是说用鬼力?”君九幽问。
宋杳杳点点头,“等她被吓一跳,我们再上前英雄救美。”
君九幽有些不理解这个做法,但还是决定照她所说,试一试。
他对宋杳杳轻声道:“调用体内的鬼气,左手五指张开,像野兽的爪子,在手心划开一道口子,最後掌心向下,砸向地面。”
“明白。”宋杳杳道。
“现在跟着我念。”君九幽道。
“阴煞聚,百兽临!”
宋杳杳向地面一砸,低喝一声,“来!”
下一秒,林间周围温度骤然下降,地面隐隐约约渗出些黑雾,阴风呼啸,一片寂静。
突然间——
“呜——”
一声狼嚎刺破寂静,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峡谷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冷冽的颤抖,尾音被山风撕成断断续续的呜咽。
青萝正在割草的手猛地一顿,瞳孔猛地骤缩,眉心紧皱着看向远方。
“狼?”青萝喃喃自语道,“这林子里从没有见着过。”
她拿着镰刀站在原地,安静地等了好一会儿,直到没有第二声狼叫才略微松口气,“听错了吗?”
没等她的心彻底收回肚子,犬吠般的短促的回应从四面八方响起涌来,连成了密不透风的网。
那是狼群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