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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丶（第2页）

江稚鱼赶忙将事情经过告诉他，萧钰听完，面色沉重。

他了解萧玹，虽然没有听到全部，但他一定会搞清一切，等到那时，只怕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萧钰轻叹，伸手将江稚鱼拥入怀中，好好安抚：“这不怪你，这些日子他对父皇的制衡术也早起疑心，当年的事情蹊跷又如此多，他一向疑心重，哪怕你不说，总有一天他也会查到，只不过这一天来得比我想得快一些。”

他看向殿外，目光满是凝重。

很快，就要出大事了。

数日後，太极殿。

圣人再次驳回了萧玹精心准备许久的改革方案，转而将一件无关紧要的皇家祭祀交由他主办。

“允南，你还年轻，要多和你皇兄学习，稳扎稳打。”他的语气仿佛很是关心，可他的目光却满是疏离的意味。

若是往常，萧玹只会觉得是父皇偏心，会更加努力地去争，去抢。

但此刻，江稚鱼那未尽的话语，像魔咒一样在他脑中回响。

——“先後是自戕的！”

那天後，他就想方设法去查，没想到得到的是那样的真相。

如果这一切都是父皇造成的，如果他的存在让所有人都这麽痛苦，那麽提拔他究竟是为了什麽？

萧玹第一次，没有立刻叩谢皇恩，而是擡起头，直视着龙椅上那个他敬畏又渴望得到认可的父亲。

这一刻他的目光充满着探究和冒犯，而他看到了父皇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以及那深藏在眼底的漠然，每一次，每当他露出脆弱和失败，他总能在父皇眼中看到这样的眼神。

一种冷漠的审视，一种挑剔的打量。

如同看待一件还不够锋利，不够趁手的工具。

突然一个可怕的，他从未敢深想的念头，如同冰锥，刺穿了他多年的认知。

——磨刀石。

萧玹震在原地，目光久久垂在地上，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这一刻，所有细枝末节穿成一条线，他忽然明白为何父皇总是给他希望，又不给他机会，让他以为自己可以争一争，结果到头来只不过是为他人做磨刀石。

所以他的努力，争夺，在父皇眼中，都只是为了打磨太子这块“美玉”而存在的“磨刀石”，他可以被牺牲，被敲打，被利用，只为激励太子变得更优秀。

这算什麽？

他这麽多年呕心沥血，殚精竭虑，蛰伏忍辱付出，欣喜与骄傲都算什麽？

他又算什麽？

忽然间，一种巨大的荒谬和被背叛的痛楚瞬间将他吞没。

…

夜，滂沱大雨。

萧玹独自一人，踉跄着来到先皇後的陵墓前，冰冷的雨水将他浑身浇透。

“母後…你告诉我…告诉我为什麽！”他跪倒在陵墓前，双手死死抠着冰冷的石碑，声音嘶哑，混合着雨声，绝望而凄厉。

“为什麽你们所有人都爱他！父皇爱他，把江山给他！你爱他，事事都以他为先，眼里只有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我有过期待，对我有过偏爱，就连死，我都不能见你最後一面，只有他可以，只有他知道一切！为什麽你们都要把我革除在外，为什麽你们每个人都漠视我的感情！”

“母後！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萧玹痛苦到极致，他望着陵墓上母後的名讳，回忆里全是她的模样。

幼时，父皇说母後身子不好，不让他们过多叨扰，所以他每次见母後总是格外欢喜和期待，他记得母後身上的味道，记得她抚摸自己脸颊的温柔，记得她唱歌时的神情，他总想和母後多待一会，总想多看她几眼，可每次萧钰出现，只是站在那，就能夺走母後所有的目光和爱。

“母後，我算什麽？母後，我算什麽！”他嘶吼着，任由雨水和泪水在脸上肆意，“我也是你的儿子啊！我那麽努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比萧钰还要强，只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我只是想要一点点…那麽一点点的爱而已…”

“可为什麽…为什麽我付出的一切，在你们眼里都像个笑话？！为什麽我不值得被爱！为什麽我要做那块该死的磨刀石！”

他所有的野心，所有的挣扎，所有试图证明自己的行为，在此刻都被赋予了最讽刺丶最可悲的注解。

他的人生，仿佛就是一场荒唐闹剧。

从出生就不被期待，一路的垂死挣扎，拼尽全力，到头来不过是笑话罢了。

这一刻，他精心构筑的世界彻底崩塌，全部化为齑粉。

雨水冲刷着他苍白的脸，那双曾经充满野心和怨怼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死寂，以及破釜沉舟的疯狂。

他缓缓站起身，看着母後的墓碑，脸上浮现出一个扭曲而冰冷的笑容。

“既然你们都不爱我，既然这世间无人真心待我，既然这江山注定不属于我…”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决绝：

“那我，便自己去拿。”

雨幕之中，萧玹的身影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仿佛从绝望中堕落，将不惜一切掀起血雨腥风，也要将这扭曲命运彻底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