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江稚鱼的目光太过于直白,皇後一下注意到了,她眉头一蹙,正要开口斥责,适才出去的宫女已经回来了。
江稚鱼借此从内殿出去。
殿外还在下着一场秋雨,寒风阵阵。
殿中灯火不断,江稚鱼将皇後苏醒的事情交代下去,并报去太医署,之後便在殿中静静候着。
很快中宫又忙碌起来,来来往往,江稚鱼站在一侧望着屏风上的人影匆匆,想起了月婵。
有的人一生浮草,只在雨季冒出尖,枯萎後连卷边的黄叶也找不到。
有的人一生荣华,风大雨急一场寒,也自有大厦庇之。
济世救人…
为了救皇後她却失去了月婵。
这就是济世救人吗?
救人的路上总有人在牺牲。
溪儿,月婵,下一个会是谁?
寒风袭入,脚步缓缓,一道月白的光在她眼前亮起。
他挡住他人的目光,将怀中油纸裹好的糕点塞在她手里。
“怕是只有孤,在惦记你的安危。”
江稚鱼循声望进萧钰的眼中,他点点她手中糕点,嘴角的弧度似是无可奈何:“好不容易寻到机会见你,只能带些零嘴让你先垫垫肚子,待会孤去见娘娘,你紧着点先吃两口,你一天没吃,孤一夜不敢睡。”
说着萧钰掀开油纸将糕点塞到她嘴里,见她呆呆愣愣的,忍不住伸手指尖扶过她脸颊,小心又爱惜,眼中似有万般言语,最後落在她手中糕点上:“吃吧,是你惦记的味道。”
然後一个转身到屏风里看望娘娘。
江稚鱼捏着这包糕点,嘴里鼓鼓囊囊,待回过神了才紧着嚼了两下咽下去。
嘴里甜味回甘,是她爱吃的凤梨酥。
还记得她有段日子很爱吃,萧钰本不喜甜食也忍不住尝了尝,尝过後喝了好几泡茶水,揶揄她掉到蜜糖罐里,吃得这样甜。
後来她与萧钰大吵一架後,送来的糕点都是龙井马拉糕这样清香不腻的糕点,像是故意与她反着来,气一气她。
今夜,风雨冷冽,他说一夜未眠,送来了她最爱凤梨酥。
江稚鱼忽然不知如何是好,胸口似有一种奇怪的暖意和酸涩,在五脏六腑中游走。
不想,正有些松懈,里头传来宫女急促地呼喊:“娘娘!”
江稚鱼赶忙收起糕点藏在怀中,快步走了进去。
宫女一见到她来便急急道:“医官!小医官!快些来看看娘娘这是怎麽了?又发冷发热起来!”
江稚鱼看了眼萧钰,他起身离开留出位置,她马上坐在床边查看娘娘的情况,
半晌後,她放下娘娘手腕,起身解释:“别担心,娘娘发热是因为病因未除尽,之後还需连着七日继续服用药物,在此期间发热还是会持续发作,但症状会越来越轻,频率也会越来越少。”
宫女一听松了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江稚鱼点点头,回头看向萧钰。
他看向宫女:“孤不放心娘娘,今夜便留在偏殿。”
宫女一听低头屈膝:“奴婢这就去备着。”
说罢她转身离开内殿。
江稚鱼望向床榻上的娘娘,她睡得不安稳,被病痛折磨数日,神志不清总口中胡言。
“殿下可还有其他名字?”
她这话问得突然,萧钰眼眸未动,就一直看着她:“何出此言?”
“方才娘娘病中忽然叫了好几岁稚儿,可殿下连同表子都不曾有相似之音,就连殿下的弟弟礼王殿下也没有,我便想难不成殿下除却苏羽还捏造过其他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萧钰神色才有些变化,好像是不太想提起的事。
“孤的表字羽珩是圣人所起,意为美玉精心雕琢,为何唤苏,因为孤的生母,是先後苏皇後。”
苏皇後,苏,羽珩,羽,所以他才叫自己苏羽。
“那她…”江稚鱼目光落在病中人身上。
“继後,裴皇後。”
怪不得,怪不得她觉得萧钰对这皇後远没有萧瑛在意和担心,而萧玹更是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原来这位继後并不是萧钰与萧玹的生母,那她刚才唤的孩子肯定不是萧钰和萧玹,也更不会是萧瑛,只能是她自己的孩子。
这些事江稚鱼不知道也在情理中,她被关禁闭不许和外人说话的日子可不短,好不容易出来又是日日泡在太医署学医,对于这些事底下人可不敢乱说,尤其是太医,弄不好就是散播宫闱秘事,要砍头的。
江稚鱼想明白这点,视线从娘娘身上移到萧钰身上,原来他的生母也已经不在了。
“那稚儿…是不是她的孩子?”
闻言,萧钰皱眉,脸色沉下:“不要问,你也没听见,此事绝不可再与另一个人提起,听到没?”
“听…听到了。”她磕磕绊绊应道。
从他的神色,江稚鱼意识到此事绝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