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抱着膝盖,怔怔出神,像是惊魂未定。
“小鱼,吃点东西。”
江稚鱼顺着递来的馒头看向一旁的季停舟,然後摇摇头:“我不饿。”
她靠着膝盖,望着噼啪作响的火花。
一旁的季停舟面露担忧,没说什麽,只是顺势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离开那,你觉得快乐吗?”
江稚鱼拧着眉,没有摇头没有点头:“我不知道,我以为我会很快乐,从来到京城开始,我就一直想着要离开,萧钰把我关在云禾殿的时候我真的很痛苦,为了能离开,我去讨好他,顺从他,我以为我做得天衣无缝,但他什麽都知道,知道我的虚情假意,知道我在骗他,可是他什麽也不说,好像他心甘情愿沉浸在这场骗局里。”
深夜,山中一片寂静,江稚鱼不由在想,京城内一定热闹非凡,太子大婚,举国欢庆,此刻他或许牵着未来的太子妃在行大礼,喝合欢酒,步入洞房,而她终于能远离这一切,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可想到这一切,她心中却没有多少欢喜和解脱。
“那你呢?你心甘情愿吗?”季停舟静静地听着,那双寂寞的眼睛满是悲伤。
他什麽都知道,却怎麽也开不了口。
当年他们差一点就成婚了,差一点,她就是他的妻了。
火光猛然蹦出星火,江稚鱼心头一跳,下意识捂着狂乱的胸口辩驳:“我讨厌皇宫,讨厌那个地方,可…可我心里…为什麽会这麽不舍。”
她不舍什麽?
到底有什麽值得她留念?
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好不容易真的离开那座让她厌恶,让她畏惧的皇宫,为什麽此刻心中没有解脱的畅快,反而充满了不安和迷茫。
忽然,江稚鱼感受到怀里有硬物,她伸手取了出来——是金丝香囊。
香囊里面裹着萧钰亲手为她雕刻的,一对小小的木雕。
小鱼,小鸟。
——“小鱼和小鸟会一直在一起,就像我们,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
一瞬间,江稚鱼心乱如麻。
东宫内,太医署,云禾殿,她有这麽多东西,可偏偏在最危难关头,她抛弃了一切,独独带走了这个。
霎时间,如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
她那麽讨厌皇宫,那麽讨厌这些权力,却一次次留下,是因为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了那座囚牢中,让她温暖的光。
而那座束缚着她的囚牢,同样也束缚着他,他那麽痛苦,宁愿背负一切罪名也要让萧玹自由,是因为他逃不开挣不脱,而她就是他黑暗中唯一的救赎。
他们就是彼此的解药。
原来早在很久之前,他们的心已走在了一起,相互依赖无法分离。
所以她舍不得走。
她舍不得离开萧钰,舍不得看着他痛苦。
她舍不得那个在深宫囚牢中,给予她温柔,信任,支持,会与她并肩作战,会不顾一切保护她,偏执,又那麽脆弱和痛苦的萧钰。
她舍不得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萧钰。
因为…她已经爱上他了。
然而就在她终于醒悟之时——
“砰!”
木屋的门被瞬间撞开。
屋外,火光骤然亮起,映出外面黑压压的禁军,以及为首那个身着大红喜服,脸色却阴沉如修罗般的——
萧钰。
“原来是你,季停舟。”
萧钰的目光阴狠至极,死死地钉在季停舟身上。
屋内,江稚鱼的脸色一阵苍白,她没有想到萧钰这麽快就能找到他们,她更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方式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