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泛羽
立政殿。
萧瑛从皇後寝宫走出,她想到适才娘娘的神色心下很是担忧,便问起皇後身边人:“娘娘什麽时候发病的?”
侍女屈膝:“回公主,自夏初去往京郊皇家林苑的清凉台避暑,归宫後约十日开始发病。”
竟有些时日了,萧瑛皱眉:“太医怎麽说?”
“起初皇後只是倦怠丶头疼丶食欲不振,太医诊断是“暑湿内侵”,开了些清热祛湿的方子。”侍女倒也没有隐瞒太多,皇後早年丧子膝下无儿女,萧瑛公主生母又早死,圣人便将萧瑛过继给皇後,这些年皇後宠她,萧瑛也敬爱她,平日里都很关心彼此,这些话倒是常有问。
听到宫女回话,萧瑛眉头更紧:“既然如此,娘娘怎麽还在病着?适才忽然寒战,只道要添衣,面色也虚浮。”
“皇後这几日一直如此,一会发热浑身寒战,盖了好几床被子都喊冷,一会高热大汗,像是置身酷暑蒸笼。”
“那你们还不快再请太医!”萧瑛脸色震怒,手指一挥直接让自己的侍女前去,“快去,直接让太医署的太医令前来诊断!”
“是!”
侍女得令急急朝着太医署奔去。
半时辰後。
皇後寝宫,太医令张太医隔着屏风抚恤诊断,面色逐渐凝重:“皇後此乃瘴疟之症,因避暑时受山岚瘴气,邪气入体,正气与之交争,故寒热交替往来。”
瘴疟!
这不是什麽小病!
一旁萧瑛忙问:“那该怎麽办?”
张太医思索片刻,斟酌道:“古方曾记载过一味药,专用于扛疟。”
萧瑛见他犹豫,忍不住急道:“那还不快些拿来治病,耽误时间你负责得了吗”
但一回过神,萧瑛也意识到自己病急乱投医了,赶忙平复心情,语气也缓和些:“张太医,还请救我母後。”
张太医叹气:“不是微臣不救,这是这药副作用极大,有催吐之效,可皇後如今本就虚弱,若是剧烈呕吐只会加剧脱水衰竭。”
“什麽?!”
萧瑛猛地退後几步,如今听来情况娘娘并不太好,而她也不好做决断,萧瑛沉下脸,郑重朝太医行礼:“张太医,无论如何还请保住我母後性命,我即刻去请圣人。”
说罢,萧瑛带着一行侍女匆匆走出立政殿。
中宫动荡,皇後病急。
东宫也自顾不暇。
江稚鱼与萧钰之前虽然也闹过不愉快,但这回萧钰显然是真的动气了,一连好些日子不曾进过丽正殿,江稚鱼想闹一闹引他过来,但他又威胁自己不能绝食也不能伤到自己,否则会对她身边人下手。
这样一来,她真是前後为难,只能每日坐在寝殿内发呆,但她也不愿这般束手就擒。
于是她便不说话了。
每日像个失去灵魂的娃娃,就愣愣坐着,别人与她说话她也不理,吃饭随便应付两口就不吃,瞧着没了生气。
青萝见她这样心里害怕,总在她面前逗她开心,可江稚鱼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把青萝吓得,蹲在她身边抹眼泪哭。
月婵看在眼里,也见她吃得越来越少,知晓再不做点什麽,姑娘就要不行了。
夜里,明德殿跪着一位宫女。
“姑娘适才晚膳吃了两口米饭,一勺汤,几块鱼肉,便什麽也没吃了。”
那人坐在殿前,指尖轻轻点在太阳xue,眼神微眯几分不悦。
“你就是这麽照顾她的?”
宫女连忙跪扑在地:“太子殿下息怒,是奴婢做得不好,奴婢回去一定更尽心尽力照顾姑娘。”
萧钰起身,朝她缓步走来,最後停在宫女跟前:“擡起头。”
她捏紧衣袖,紧张忐忑地擡起头,露出清秀娴静的脸。
“月婵,你应当清楚,孤是瞧你还算机灵,知道该说什麽话该做什麽事,才让你留在她身边照顾她,事无巨细汇报她的情况,可如今,你连照顾她都照顾不好…”萧钰沉下声,面色藏在明与暗之间,杀戮狠戾之色隐隐可见。
“那便留你无用了。”
月婵闻言浑身胆颤,赶忙趴在地上求情:“殿下!殿下赎罪!奴婢知错了,请殿下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姑娘,不会让姑娘再如此下去。”
“孤的耐心有限,你最好明日便给孤一个满意的交代。”
萧钰冷冽的声音响在月婵头顶,远在天边可又在殿中四处回荡,一遍遍警示她,要小心自己的命。
“是,奴婢明白了。”月婵颤着声回。
萧钰也乏了,他转过身:“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