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知道後也啧啧称奇,她看着这棵七彩树,突然便意识到那是恰好是陛下生辰。也就在这天,‘常胜将军’霍云捷大胜突厥,一箭射杀突厥王的长子的消息传来。此等凑巧之事,还不能称得上是异象麽?”
“这不止是异象,这是吉兆啊,大吉之兆!”
说书先生闻言激动的拍着腿,像是知道了什麽惊人之秘。
这番模样成功地引起了底下人的好奇心:“不就是棵花树麽?先生何出此言啊?”
说书先生装模做样咳嗽两声,一边捋着胡子,一边讲起“武王渡河,白鱼入舟”丶“宋太祖出生时赤光绕室,异香不散”之类的典故,凭他的吃饭功夫让面前原来只是路过凑热闹的行人驻足旁听,外围的人也越聚越多。
江哀生也坐在边上随意听着,直到远远见着她安插在五里外的人手跑来,在戏台的左侧角落里挥了挥用做暗号的旗帜。
她用指尖轻轻瞧了三下桌面,说书先生也明白了,立刻把故事往长公主府上的那棵七彩花转,把这事说成了和前朝广为人知的旧典一般无二的吉兆。
“来,都往边上让让——”
有个太监似的人尖着嗓子大喊,人群突然向路两边涌去,给中间让出了一条道,有不少官员押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路过戏台前面,一长串人浩浩荡荡往长公主府走去。
见状,人群里不知又有谁喊了句:“陛下收到这颗七彩花了,龙颜大悦,赏了公主珠玉宝带,金器千两。还下令把花搬到寝店里,日日赏玩,可见他对这花喜爱非常啊!”
“是啊!此等宝物谁能不喜欢呢!也不知道着‘七彩花’长什麽样子,要是我此生能看到那麽一眼,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啊!”
“我也好想看看这七种颜色俱全的花树。”
江哀生见底下百姓纷纷讨论着“七彩花”的样子,她沉下心思听了好一会,估摸着大家都好奇心都被引得差不多了。
她才悠悠起身,附身抽出说书先生手中拿着的折扇,干脆利落转腕展开,大冬天便也摇着折扇信步走到了戏台边缘。
收扇,扇骨在左手掌心处拍了几声,她语气含笑:“擡上来。”
下一刻两个公主府的下人合力擡了盆树状的植物上戏台,上面盖了严严实实盖着块大红布。
“诸位请看。同枝异色的花树这儿也有一棵。”
“你说什麽?”
人群安静下来,江哀生对上一双双怀疑丶探究丶好奇的眼睛,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一把便揭下了盖在花树上的红布,奇异的花树即刻便出现在了衆人眼前。
“真的,真的是七彩花!”
“不…这棵树上的花,只有红丶白丶黑丶紫丶蓝五种颜色。”
物一向以稀为贵,世上只有一棵的七彩花配得上当今天子,若是有得多了,任凭这花树开得再好看,那也不过是一盆植物。
“不对啊,你们刚才不是说了陛下生辰那日长公主府上突然出现了一棵七彩花,已经送给陛下了麽?那这棵是从哪来的?”
江哀生只说了四个字:“仙人授法。”
一旁的说书先生很敬业地开口讲起了江哀生提前给他编好的本子,只是折扇突然被她夺去,他两手空空讲起话来还有点不得劲,最後只能一下下捋着自己的胡须。
“吉兆出现的当晚,长公主便做了个梦。梦里一个霓裳羽衣腰系赤霞,踩着祥云步步生莲的仙子引长公主来到了一处天上花园,里头遍布植物奇珍。”
“仙子说长公主作为人间帝君的胞妹,两人关系亲厚无比,血浓于水。人君忙于政事无暇顾及,她有责任替兄长分担些,把这份福泽传给全国百姓。”
“仙子手把手教了长公主栽培异色花树的方法,长公主记得真切,一觉醒来连忙差人去试,这异色花果真就被重了出来。”
“试问各位,若不是有仙术加持,我们人间栽得出这样的仙树麽?!”
说书先生深吸一口气,字正腔圆地说道:“这可是陛下的恩德,大昭的福气!”
“是啊,陛下丰功伟业,福佑大昭,千秋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当群情热烈,气氛昂扬之时,江哀生趁机插话进去:“公主命人尝试多次,也栽不出七色花来,想必只有圣上这样的九五至尊才可拥有。”
“我们附上最好也不过是种出了五色花树,却仅仅只有五棵。仙子说了,希望长公主尽量把这份奇花的负责传递给大家,但五色花也着实罕见,恐怕非王侯将相世家贵族,身有功德之人守不住。”
“为此,长公主决定把这五棵五色花售价一千两白银一株,仅此五棵,售完即止。”
“有人想要麽?”
一千两白银的数目像是给人们兜头破了盆冷水,但想想也是,这样的宝物,势必不可能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有的。
现场沉寂片刻,也在江哀生的预料之内,一千万不是小数目,第一个站出来也往往最需要勇气。
她正想发暗号让慕青出来给她当托,突然戏台边上就走上了个身着蓝袍年轻男子。
他指了指这棵五色花,到:“既然是长公主府上栽出的异花,那这棵我就要了吧。”
江哀生看见慕青站起身,冲她缓缓摇了摇头。
好了,的确不是安排好的自己人。
那麽这第一位冤大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