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慕青还回不回得来,江哀生都不可能甘心他们的东西就这麽被人抢走。
按照计划,商队会在下一个名叫“壶瑟”的贸易大国停留半年左右。她只要卡着时间前往此地和他们汇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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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过去,江哀生没骨折的另一条腿恢复得极其不错,她如今已经可以靠着单脚跳而前进不少距离,速度甚至还不算慢。
觉辛这些天一直忙着在做标记,以他们所在的城镇为中心,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留下暗号。
记号表达的内容很简单:留下了明确日期,并让里商队看到暗号的其他人,现在来城中集合,半年後在壶瑟集合。
只可惜始终没人出现。
而另一边江哀生闲来无事则是回去医馆,给老郎中帮忙捉药。
老郎中一开始还不放心她,後来发现江哀生几乎能认清所有草药,并且会使戥秤,记账也记得不错後,干脆就把活全留给了她。
他自己安然做个无所事事的甩手掌柜。
老郎中没给她开什麽报酬,只用活抵了她的医药费。
甚至因为一天到晚时时刻刻听着药理药方,江哀生对植物的药性有了更多了解,久病成医,最基本的医术她居然也略懂了些皮毛。
就这麽一晃就过去了三个多月,江哀生其实已经渐渐接受了慕青遇难的事实。
她没先前那样伤心,却还是开心不起来,脸上极浅极淡的笑意底下,是她始终无法化开的哀伤。
她想,等她完全好了,就赶去壶瑟,来了这麽一趟,好说歹说都得把商路走完了,替慕青把赚到的钱一分不少地带回慕家。
一日觉辛正爬在床侧替江哀生正骨,她的骨头恢复得很好,如今不管怎麽按压都不会再有痛感。
前些日子还在觉辛的搀扶下,巍巍颤地走了近百来米。
而今日也是觉辛最後一次替她换药正骨。
觉辛和江哀生相处了这麽多天,自觉两人关系已然十分不错,瞧见江哀生似乎又在想着“慕青”走神。
他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开口试探着问到:“江小姐,这个慕青究竟是您什麽人?您能和我说说吗?”
江哀生看着觉辛小心翼翼的眼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微微叹了口气:“你不用拿这种眼神看我。放心吧,我不是他的未亡人。他麽…他是,”
江哀生琢磨片刻,像是回忆起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漂亮的眉眼都微微弯起:“我的义兄。”
“当真?”
江哀生点头:“是啊,骗你做什麽。”
觉辛得到这麽个答案,心中莫名就松了口气。那日江哀生一口一个义兄的喊,居然说的全是真的。
他给江哀生上完药,拉好了她的衣衫,手却没有拿开,还是覆在江哀生的膝盖上,用掌心替她暖着草药。
渐渐得,觉辛弯下腰,上半身伏在江哀生腿边,他侧着脸望向江哀生:“我和阿姊打算回‘摩根’,是在很西边的一个小国,也会经过‘壶瑟’,我们可以一起走。”
“好呀,这一路上你给我当向导麽?”
觉辛一下子就当真了,眼睛都像小狗一样亮了起来:“当然!尊贵的小姐,我和阿姊都是大漠里千金难求的向导。但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可以不收你钱呢。”
“真好呀。那我就先谢谢觉辛了。只是这一路免不了还是要你们帮我找人,向导费不收,找人的费用还是照常收吧,好不好?”
觉辛看着她,片刻後点了点头到:“好。”
江哀生这会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着觉辛的乌发。
觉辛舒服地半阖上眼睛,他能感觉到,这位来自东方大国的小姐应当是挺喜欢他的。
只是不知为何,他每进半步,她就会向後退半步,始终不动声色地让他们的关系保持在雇主和向导的安全关系之内。
可若说是她同她们国家的人一样讲究授受不亲的男女大防,又不太像。
他本以为…死在沙漠中的那位是她的男人。
觉辛这会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一问,那人既是江小姐的义兄,就当她的种种举动是伤痛中无心情事好了。
这样说来,他应当还是有机会的。
她可是他在茫茫沙海中,见到第一眼就心生好感的小姐。
在这荒无人烟的旅途中,要是能得到这位小姐的片刻垂青,才能算是无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