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哀生反手握住觉辛的手腕,把人往前拽了两步,两个人贴得极进,彼此温热的吐息都可以触碰到另一个人面颊。
“那个老头是谁?告诉姐姐好不好?我可以知道吗?你为什麽想让他死呢?”
觉辛脸一下子红透了,他不想回答,扭过头挣扎着想从江哀生面前逃离。
“觉辛…告诉姐姐,你为什麽想让他死?如果觉辛和他有仇的话,我们就不救他了。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江哀生这番话实在有点花言巧语的味道,但凡是换成其他人,觉辛都能一下子听出来。
可江哀生用这招的时候,他就一点也招架不住了。
觉辛吞了吞口水,乖乖被江哀生揽在身前,只是还侧着头不好意思和她对视。
“这个老头是汉人。就是那把无量剑的锻造者。”
钟胥?
失踪叛逃几十年没人见过的钟胥?他怎麽会出现在这里?觉辛又怎麽认识他的?
没得江哀生继续问下去,觉辛就十分自觉地解释了起来。
“当年他流落在外,路过摩根的时候已经身无长物,是父亲收留了他。他在庇护所住了十多年,偶然会帮周边的人锻造铁器作为报酬。因为水平过于突出,後来就被识破了身份。”
“父亲许以重金,让他帮他铸一尊金铜神像,他答应了,然後十馀米高的神像一铸就又过了五六年。”
江哀生猜测:“他在神像里动手脚了?”
“没有,父亲极其满意,只不过神像铸成了,庄严肃穆,手里却有一点空。因为钟胥锻造兵器的本事不仅在你们昭国出名,突厥先前被他的兵器打得节节败退,消息早就传遍周围各国。”
觉辛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里难免透着些愤怒:“父亲想让他给神像也打造把神兵利器,他不愿意。”
“觉戾是人间的神!他本就该有人间最好的一切!更何况当年是我们收留了他,救了他的命!他怎麽能拒绝父亲的提议!”
江哀生一愣,张口便问:“业因教…不是一直认为救人是为了还上辈子的罪孽,不求回报的麽?”
觉辛微微卡壳了一下,又立刻反驳到:“救他的是父亲,父亲早就赎清罪孽了!救下他的是神,他怎麽能拒绝神呢?”
江哀生了然,知道了觉戾这个神在觉辛心中的份量,并不想过多纠结下去,见他情绪越来越激动,连忙打断:“钟胥不答应给神像铸剑,然後呢?”
“他亵渎了我们的神,忤逆了我们的神。摩根国容不下他,在经受烙刑後被赶了出去。”
“之後他怎麽样,我就不知道了。我能一眼认出他,还是靠着他脖子上烙的‘戾’字。”
觉辛说了半天话,也不觉得害羞了,又悄悄往前了点,恨不得整个人钻到江哀生怀里。
“姐姐想救他。走吧,他虽然对父亲不敬,但也受过刑了,我们回去给他熬药。”
“我知道姐姐心善,放心吧,我不会让姐姐为难的。”
江哀生头一次遇到这麽巧的事情,还恍惚着,觉辛这麽一动弹,她下意识就把人往怀里一览,抱得更好了些。
她低头,发现觉辛看向自己的眼睛亮亮的,浅色的瞳仁里全是自己的倒影,很好看,她很喜欢。
“觉辛,我是说,如果我永远无法像你一样信仰业因教,你会介意麽?”
也许是江哀生问得太过认真,觉辛呆呆答到:“我知道啊,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啊…”
江哀生笑了笑,低下头,轻轻地在少年面颊上落下一个吻:“那要和姐姐在一起麽?”
觉辛没想到自己暗恋了江哀生这麽久,心思不纯的跟在她身边这麽久,最先开口表白的居然还是她。
可哪怕是这样,江哀生先开了这个口,觉辛脑子里还是一片慌乱。
他喜欢她,可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什麽模样。他曾不报任何希望的陪在她身边,只为求得片刻垂青。
可当江哀生真的愿意垂青他的时候,他又想要更多。
她是他在茫茫大漠里偶然遇到的明珠,比起短暂拥有後失去,他更想晚些更长久地拥有这颗明珠。
“姐姐,不是说好了要去摩根玩的麽?我刚刚才被你戳破了谎言,这是我对你说的第一个,也是会是最後一个慌。我很高兴你没有生气,可我不希望我们的感情起始于谎言之後。”
“等见过我父亲之後,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江哀生闻言自然是是不好多说什麽,明明她也不急,只是不想再吊着觉辛。
觉辛既然也不急,那她就更无所谓了,但不知道为什麽她心里莫名就有些别扭。
她想起了一年前她问慕青他们是什麽关系,慕青轻飘飘回了句义妹。喜欢她,又不敢靠近她,可这是为什麽呢…
江哀生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松开手臂,把人从怀里放了出来。
“那我们就快回去吧。”
觉辛嗯了一声,伸手去牵江哀生的手,江哀生轻轻回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