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放下夹子,装着傻,“有吗?昨晚有什麽事情吗?”
“昨晚我打断了你想说的话,我指的是这件事情。”
她的手指在热络的茶杯外摩挲着,眼神微微下垂。“我昨晚的话刚说了开头,你就打断了,我也不是想说什麽重要的事,所以你不用在意。”
“好。”他轻轻应着,“就当你说的是不重要的事情,但是我打断你,并不是想要否定你什麽。”
他转过头去看她的侧脸,“我只是不希望你给自己预设,让现在说出的话束缚了未来的自己。诉讼离婚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未来的事情其实很远,或许那个时候你又是另一种想法。”
他的声音很柔,带着些微微的苦味,“六年前我被迫接受你的选择,但六年後,我却仍希望你能够有所选择。”
他的话语认真,一字一句钻入她耳里,又顺着往下砸在了心上。
她以为他是回避,原来他是希望她慎重。
“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季辞眉尾轻挑,“所以,你现在给我发好人卡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转过头来,对上了他的眼神,一时间忘了说话。
钢架网格上传来轻微的爆裂声,接着温浅才意识到有一股微微的糊味。
她低头看去,刚刚放上去的橘子还有花生,对着碳火的那一面已经完全黑了。
用夹子夹了下来,翻过来将黑色那面朝上。
轻轻笑了声,“居然没一个幸存的。”
“应该是需要随时翻着才行。”他不咸不淡总结着。
她放下夹子,没再管黑掉的东西,也没再往钢架网上放其他的。
换了话题,“对了,关于未来的职业方向,我想好要做什麽了。”
谈及自己的专业,她的眼神变得明亮,语气不再迷茫,“我想做独立策展师。”
“是个不错的考虑,跟我一样做个体工商户。”他开着玩笑。
又正经分析起来,“你在策展这个行业干了五六年,专业丶人脉和经验都足够,独立出来也是新的尝试。”
他问:“想好做哪方面了吗?还是时尚方面吗?”
“你怎麽知道我之前是做时尚方面的?”她不答反问,“你有看过我策划的展览吗?”
他愣了下,很快给出了解释,“你在行业里也算小有名气,我代理你的离婚官司之後,在网上搜索过。”
“这样啊。”她没有深究,“前期估计还是时尚方面的找我比较多,但我也想有新的尝试。”
“比如呢?”
“你还记得肖强编的竹编篮子和背篓吗?”她答,“明明实用又精美,但在城市却很少见,我觉得它们是缺乏让人了解的渠道,是可以通过办览实现的。”
她继续解释,“艺术工艺品的展览我也做过,都是价值很高的藏品。像肖强这种卖价不高的手工艺品,确实很少有公司会做这方面的展览。”
“那你这种其实算是传承非遗文化?做这个估计不会有的赚,最好能跟当地的文旅部门合作,算是免费打个知名度。”
“倒也上升不到传承非遗文化的高度。”她有些讪讪,“我只是觉得可以办一些公益的展览,给到有需要的人群。”
她又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有些早了,我也只是有了个做独立策展师的想法,具体要做什麽,还得再仔细想想。”
季辞将手中的茶杯举了起来,“那就预祝你早日找到喜欢的道路。”
“谢谢。”她举杯碰了回去。
瓷器碰撞的清脆声,轻轻响起在两人之间。
温浅觉得心中堵着的烦闷,也被撞碎了一般,一点一滴消失了。
——
桑以宁是被秦莫扶着回来的,他们上去的时候是徒步,下山实在是走不动坐了缆车。
此刻天色已经黑了,温度降了下来,帐篷营地中央燃起了篝火。
不知是谁拿了音响出来,开始放着快节奏的歌曲,将原本民族特色的音乐给死死压住。
温浅印象中的篝火晚会,是手拉着手一起转圈,统一跳着简单的舞蹈。
但这一次是在快节奏歌曲下变成了蹦迪现场。
四人都没有加入其中,温浅和季辞都属于不喜欢闹腾场景的人。
桑以宁倒是想去,只可惜有心无力,双腿软得难以前行,只能吃了晚饭之後瘫在床上恢复精力。
其他三人都不去,秦莫表示就自己去也没意思,便也回了帐篷。
桑以宁倚在床头,从帐篷看出去得目光略带惆怅。
“明明白天还是大太阳,怎麽晚上有了这麽厚的云?把星空遮了个严实,一点都看不到,这里最值得看的就是星空和日出。”
说到日出,她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明天一定不要是阴天啊,求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