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那日谢危不知何故非要同她一辆马车。她怕谢危发现她看与琴谱无关的书,于是把这本书藏在了琴囊里。
也是意外带进了宫,本想着回家时带走就是了。结果下学後,谢危一出来就撞见她一边咳嗽一边抱琴往宫门走,很是碍事。便吩咐宫女将她的琴送到二姐姐房里。
姜雪玉抱紧琴,後退了半步,紧张道:“先生,不必了吧。”
谢危目光灼灼,淡淡道:“无妨,顺手的事。”
一旁的宫女当然能分的清谁说了算,哪里管姜雪玉的垂死挣扎,一把“抢”过姜雪玉怀中的琴。
姜雪玉冲她笑笑。
比哭还难看……
姜雪玉心里直叫苦!这都什麽事儿啊!
——
那汪荃上下打量她两眼,冷笑一声:“好胆子,敢做敢当!来人,把这乱党给咱家抓起来!”
乱党?!
姜雪宁瞳孔剧缩,一时没反应过来,姜雪玉已被两旁的小太监按上来扭住了手。
姜雪宁:“公公血口喷人,臣女之妹如何成了乱党!”
汪荃只将那页纸向她一翻。
是一页在宫里再常见不过的白鹿纸,上头用笔写着两行字:三百义童,惨死何辜?庸帝无德,敢称天子!
这一刻姜雪宁遍体生寒。
兹事体大,即便是重活一世,她也无能为力。
仰止斋里人影幢幢,灯火煌煌。
她转过脸来,此刻也同立在此处的其他人,竟觉得来搜查的那些太监们提着的灯笼太晃眼,照在她们的脸上,都一片模糊,叫她看不分明了。
她是真没想到,会有人将这种後宫争斗中最阴私最下作的手段,用到她妹妹的身上。
她妹妹是个胆小畏缩却温柔善良的女孩,却对这屋里的每一个人丶每一个!
都极为友善!
究竟是谁!
姜雪宁忽然觉得嘲讽至极。
但转念一想,旁人想要害你,自有千万般的手段害你,想没想到,这一遭劫难都是会来的。
再看那胆小的妹妹,身陷于突如其来的危局中,她身上反而沉下来一股极致的冷静。
姜雪玉收回了那扫视衆人的目光,望向了拿着那页纸的汪荃,道:“书是我的,纸和字不是我的。”
汪荃一声冷笑:“从你书里搜出来还不是你的?”
姜雪玉道:“若以汪公公此言,我屋子在宫内,这一页纸是从我屋里搜出来的,便是从宫里搜出来的。该算在谁头上?”
姜雪宁属实想不到姜雪玉还有这在一副样子。
“强词夺理!”汪荃没想到她死到临头了竟还变得伶牙俐齿起来,当即大怒,“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日非要叫你知道知道宫里不是你能肆意胡为的地方!把她押走!”
姜雪宁却忽然冷声质问:“你有什麽资格押走她?!”
周围所有人初时都是有些惊吓,听见姜雪宁这一句竟是公然与汪荃叫板,都不由露出惊恐的神情来:汪公公可是内宫总管啊!
汪荃自己也没想到她竟说自己没资格,不由轻蔑地笑一声:“此次搜查乃是太後娘娘下的旨,早说过了宫中可疑人等一律抓起来!别废话,先押她回慎刑司,等太後娘娘明日处置!”
姜雪玉却道:“可我不是宫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