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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第1页）

第30章

郑好倒了杯凉水给她，接过去的时候听见袁媛说：“这是知道我有火气，所以要喝点凉的降降火是吧。”

郑好笑道：“那天你不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吗？其实内心只是有点接受不了两个孩子早恋，当然我也可以很笃定地说，如果对象不是灿灿，你会更生气，不是吗？”

“你什麽时候知道的？”袁媛疑惑道，冷水下肚慢慢地冷静，不过理智还没有回家，她并不认为这就是件好事。

郑好指腹摩挲杯壁，盯着她严肃的面庞说：“去年夏天就知道了，但那时灿灿没有说得很清楚，以为只是单纯地喜欢，後来有次看见两人抱在一起才算明白。”

袁媛冷哼一声，“合着我是最後一个知道的，好赖话你们肯定提前说，我能讲什麽？”

郑好见她还在气头上，本以为过去接近三个小时能够平静，看来还是她低估了眼前这位老母亲。

“不是讲什麽，是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这件事你是怎麽看的，现在钟钟在隔壁房间肯定不好过，来一路你都没理她，明明两个人关系好好的，因为这件事回到原地，值得吗？”郑好倒是懂得把话题往别的地方说，而不是将重点放在两个孩子早恋这件事，其实谈都已经谈了，分开的意义也不大，而且夏纨蔚之前提到过两人的状态，成绩稳步上涨，也没有影响到学业，她就更没有好说的。

奶奶很少插手家里的事情，可她一开口没有人会拒绝，尤其是作为长辈所给出的意见，清了清嗓子说：“媛媛啊，孩子早恋是她们的不对，但是你也要知道现在这个年纪，很少会有不谈恋爱的学生和孩子，和我们那个时候比不了。”

“当初我们都是为了家庭和国家发展，现在国泰民安，生活条件上去了，对这一代来说，思想方面，精神层面的要求也就越来越高，你说不然他谈吧，将来长大了遇人不淑，不会看人，稀里糊涂地结婚，不就是耽误时间吗？可要是让她谈吧，你又害怕，担心这儿担心那儿，心里始终不好过。”

“所以怎麽去谈就成为最重要的事情，你作为母亲应该和她说一说这里面的弯绕，不管是男孩还是女生都应该讲清楚利弊，界限在哪里，什麽可以做，什麽不能做，即使谈恋爱也应该是学业为重，而不是将心思放在恋爱上。”

“不要老是板着脸，好好和她说，气过了就没了，不是吗？我们发现事情的问题和根本主要的就是解决，去让孩子明白做件事的後果，有可能是好的，有可能是坏的。”

袁媛望向老人，生气时会忽略了根本，完全没想起那些更私密的事情，郑好则是在旁边朝她点点头，“待会儿吃晚饭，饭後再说这些事，不要影响吃饭的情绪，别把钟钟吓得饭不吃再把药吐出来给你装可怜。”

隔壁房间宋盈钟还在忐忑不安，被郑廷灿安慰得更加没谱，窝在沙发一角不敢说话，外面厨房炒菜的声音让她竖起耳朵仔细听，推着身边人的後背说：“你去问一问郑姨什麽情况，提前打探好敌情。”

郑廷灿把毛毯给她盖在腿上，起身淡定地走开，打开门就看见奶奶端着水杯出现在门口，要敲门的手顿在原处，“奶妈。”

“诶，我进来倒点热水，外面都是烟，你妈妈的红烧肉炒煳了，都是一股味道。”奶奶和蔼的笑容让郑廷灿退回去，房间离不开空调还是有些冷，她按着遥控器打开，调到二十六度坐在宋盈钟旁边，从口袋里掏出糖果放在掌心给两个小孩，“先吃点糖，这个大白兔在超市里买的，好吃的。”

奶奶七十多了，生宋辉扬的时候已经三十岁，经历过了动荡的几年，也有过吃不上饭的日子，多年来的生活让她格外珍惜每一个到手的东西，两个小孩乖巧地坐在自己面前，只是笑着看着，等吃完糖了才开口说话。

“钟钟，你妈妈其实是为你好，因为小姑娘家谈恋爱还是不让人放心，总归是容易吃亏的那一个，但是她对这件事也没有特别抵抗，只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谈恋爱不是小事儿，对于你们来说是心意相通不容易的事情，可在大人看来，考虑的就比较多，就像你们两个人进展到哪一步，有没有发生什麽不好的，这些都是我们担心的。”

“谈不谈恋爱的决定在于你们，但做父母和做长辈总应该有知道的权利，谈了都快两年了，按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应该用不够意思来表达，对吗？”

宋盈钟凝视奶奶的面庞，不知不觉眼睛就变得模糊，泪水挡住了她的视线，愧疚的心理让人难受得心痒，好比无数只蚂蚁爬到手背上的难过。

郑廷灿悄悄握住她的手，奶奶那期盼的眼神落在他脸上，“别哭。”

奶奶会心一笑，心想也不是个傻子，什麽意思还都明白，“你们两个人好，那就是好，倒不用去想太多，你妈妈那里郑好在说着呢，没必要担心，母女之间哪有说不开的事情，还是和从前一样就好，就是给点时间，没有那麽快，你呢也不要操心，该吃吃该喝喝，别让自己身体变差就行。”

“学业上面有压力，生活更要快乐，多笑一笑，烦恼也就少一少，不管怎麽样都是学习为主，其他的都要放到一边，小夏和我有过联系，你现在进步得很快，她觉得你可以烤得更好，注意力也更应该专注，灿灿也是，你们两个人都还小，决定不了什麽，做的事情也有限，可学习却可以是自己牢牢抓住的。”

奶奶喝了口热茶，心腔暖洋洋的，眼角的细纹是眼镜都没办法遮挡，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可学到的知识充实了她的面容，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走在村庄里和其他邻居的差距就显出来，大部分原因是和在学校有关，与那些十几岁就面临家庭纷争的老人有着不同思想。

郑廷灿在合适的时间离开，宋盈钟则是过去抱着奶奶不说话，从哽咽到泪珠越来越多，奶奶拍着她後背无声地陪着，外面袁媛要喊人吃饭的声音也没发出，最後还是回头原路返回。

晚饭前宋盈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出门，而另一边房屋里，已经准备好碗筷就等人到位了才开始吃。

“小孩休息三天，今天我们什麽都不讲，只是吃饭，心里话憋着，该怎麽做就怎麽做，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老婆子我也没这麽好说的，过好自己的生活，过好每一天就行了，以茶代酒，郑好你也别喝自己酿造的青梅酒，味道都没有我这个茶好喝。”

奶奶讲话没有人不听，郑好放下自己的酒杯，换了个小杯子倒茶，举起来碰杯说：“行，听您的，您知道我们不听话还能怎麽办呀。”

袁媛笑着擡起胳膊，“都听你的，作为我们的老大头子，赶紧吃饭吧。”

宋盈钟和郑廷灿一起行动，碰了杯之後一个抿了一小口，一个则是一饮而尽，前者喝茶睡不着，後者茶和咖啡喝了照样睡得很香。

没有谈论的话题并不是意味着结束，而是需要找到一个突破点，晚饭是在交谈中度过，气氛比往常都要好很多，宋盈吃得也不战战兢兢，埋头干饭的同时不忘指挥郑廷灿给她夹菜，前面袁媛看见後也没说什麽，就是目光停留得比较久。

“这个不会，之前夏老师和我讲过，但是有点稀里糊涂，步骤有点弄不清。”

饭後外出散步半个小时，回来就待在房间里写字，堆积起来的试卷虽然很多，但宋盈钟还是可以自己完成，就是速度会慢点，碰到卡顿得寻求帮助。

“我给你说，你记，先不看下面的答案，只看题目。”郑廷灿耐心道，虽然讲了很多遍，但不会出现不耐烦的情绪，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把卷子丢了。

宋盈钟点头应道：“你说，我听。”

房间内只有郑廷灿的说话声，外面袁媛和郑好看了半天才离开，两人没有回房间，大晚上到外面村庄上压马路，正是麦子快要成熟的日子，大家晚上都不放心，想要看看自己家里的地是不是好的，害怕有人偷麦子。

“现在放心了吧，我儿子还不能了解？其实你也是嘴硬，根本没必要多想，虽然你怕他们做到最後一步，但钟钟是个有想法的孩子，那天蔚蔚和我提到她，还是挺看好的，我也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她呢不需要出人头地有个稳定的工作就好了，对吧。”

郑好看透身边每个人的心思，但她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状态，即使自己是当事人也很清楚做的每一件事，所以这件事被袁媛知道她也没有一惊一乍。

“她奶奶现在身子骨硬朗，她学习上好好的，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很好了，以前怀她的时候，可想得可多了，要麽像她爸爸一样在部队里，那个年代女兵很稀奇，就希望她可以女承父业，後来她爸爸走了，你又劝我，当时还真的想着，人来世上走这一遭，没有什麽非做不可的事情，我希望的是她可以轻轻松松过完这一辈子，而不是像她父亲那样临走还不好过。”

“可能也是老了，没有了以前的针锋相对，现在和过去的老队友见面，都觉得我像是变了一个人，是啊，人都会老，我也没必要较真什麽，现在呀就是过一天是一天。”

郑好轻笑道：“这可不是我以前认识的袁媛，那时候所骄傲呀，现在弄得好像生离死别的感慨，没必要啊，还有很多年等着你和家人，还有很多时光期待你们带去更好的回忆，可别给整出悲伤的话语，这明明是个开心的日子，我儿子还是闺女谈对象，亲上加亲。”

行走在乡间小路，袁媛万分感慨，手指着西南面，“看到那个小路没有，当初他爸爸就是开着车接我过来的，这一路很热闹，现在看没什麽变化。”

“能有什麽大变化，无非就是路更宽敞了，我们变老了，你一眼望过去，那年我刚过来，这边小平房，现在家家户户盖了两层小别墅，还挺让人羡慕的。”郑好玩笑道，脸上的细纹一说话就很明显，平日里她又是笑着的，从前三十来岁是特别注意脸蛋上的变化，现在自动忽略。

时光带给了他们好的或不好的，一切都接受，经历了太多才能做到现在云淡风轻，春日的暖风令人喜气洋洋，事情过去了就会开心很多，想通了心就舒畅。

“这麽看没有男人还是挺好的，不会出现别人吵架的情况。”郑好突然提及丈夫，心中到底是後悔的，毕竟两人的最後一面是她带着气回娘家，後来虽然打电话说通，可经年後想起来还是不同，最起码她是後悔的，在他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间还闹别扭，人走了却一辈子活在回忆里。

所以她始终和郑廷灿说，让他做一个任何事情都能轻易讲出口的人，而不是像闷声不响憋在心里，没有人会猜到别人在想什麽，而不说话的时间也就浪费了，或许是看一场电影的时间，会想要是一辈子。

“你别动，我还没写呢。”宋盈钟喊道，笔尖刚触碰到纸张，就这样没了，气鼓鼓地拽着郑廷灿後脑勺头发，狠心地给他扯着，“你还给我。”

郑廷灿连连喊好，握住她的手，忍着痛蹙眉道：“错了，错了，松开手不行我的姑奶奶。”

宋盈钟立马松开手，还是不高兴地坐在原地，“活该，你要是不抢我的东西会这样吗，还是弄得太轻了。”

“你这下手太狠了，秃头不好看了怎麽办？”郑廷灿嘴欠道，这时候还得再给自己心里找不舒服，宋盈钟呵了声，“没事儿，我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