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闻言不由冷哼一声:“你想得倒是挺美,还想坐享齐人之福?”
太子满脸堆笑道:“儿臣事事皆以父皇为榜样。”
这句话让官家愈发不悦,他冷着脸道:“此事容後再议,乔星澜是乔钧的掌上明珠,朕需得先问问乔钧的意思,你且回去吧。”
太子虽满心不满,却不敢违逆父皇的意思,只能悻悻地应了声“儿臣告退”,躬身退出了福宁殿。
走出殿门,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乔钧再心高气傲也是个臣子,父皇开口,他敢不答应?等娶了乔星澜,看她还怎麽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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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身影刚消失在福宁殿的回廊,官家便对着殿外扬声道:“去中书省传乔钧来晋见。”
内侍应声疾步而去,此时的中书省,乔钧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公文,案上的烛火映着他鬓边的白发,手中的朱笔在漕运账册上不停圈点。听闻官家传召,他放下笔,用湿布擦了擦指间的墨痕,整理了一下紫色的官袍便往外走,步履匆匆却不失沉稳。
踏入福宁殿时,乔钧身上的墨香还未散尽。他见官家正端详着一幅《江山万里图》,便躬身行礼:“臣乔钧,参见官家。”
官家转过身,将画卷卷好放在案上,慢悠悠地开口:“太子方才来求朕,说想娶你的女儿星澜。”
乔钧闻言,几乎是立刻跪了下去,“官家恕罪!小女粗鄙顽劣,只会摆弄些草药,连女红针黹都学不周全,实在配不上太子殿下的龙章凤姿,还请官家收回成命!”
他的头低着,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
官家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擡手道:“乔爱卿言重了,起来说话。”
待乔钧起身,官家话锋一转,指着案上的札子道:“江南的水患治理得如何了?朕看奏报上说,堤坝还有几处不稳。”
乔钧松了口气,知道婚事一事暂时被揭过,便恭敬地回道:“回官家,臣已派工部尚书前去督查,预计下月便可加固完毕。”
君臣二人围绕着政事讨论起来,仿佛刚才那个话题真的只是帝王心血来潮随口一问。
乔钧离开福宁殿时,夜色已浓得化不开。宫墙上的灯笼发出昏黄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回到府中,他没顾上换下官袍,径直走向凝霜居。刚推开院门,就见星澜坐在石桌旁用晚膳,桌上摆着三菜一汤,她拿着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见到他进来,连眼皮都没擡一下。
“郎主,要不要给您添一副碗筷?”一旁的丫鬟机灵地问道。
乔钧摆了摆手:“不必了,你们都退下吧。”
丫鬟们应声退去,院子里只剩下父女二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星澜吃饭的轻响。
乔钧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开门见山地问:“你怎会惹上太子?”
星澜夹菜的手顿了顿,瓷碗与银筷撞出脆响。她以为乔钧是来兴师问罪的,遂冷声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乔家。”
乔钧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太子今日求官家赐婚,想要娶你。”
“啪嗒”一声,银筷掉在地上,星澜猛地擡头,眼里的震惊像泼翻的墨汁,瞬间晕满了整个眼眶:“娶我?那个登。徒子?”她的声音都在发颤,抓着桌沿的指节泛白,“我宁愿死,也不会嫁给他!”
看着女儿激动的样子,乔钧连忙安抚道:“你放心,我已经替你回绝了。且不说太子的品性我素来不齿,便是为了明哲保身,乔家也绝不会和皇家联姻。”
星澜听到这话,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乔钧又道:“太子就是个泼皮无赖,你把实情告诉我,我才能护着你。”
星澜别过头,语气生硬:“我用不着你护。”
乔钧看着她倔强的模样,难得放软了语气:“先前打你,是为父不对,我向你道歉。你是我和柔儿唯一的孩子,我怎麽可能不在意你?”
星澜向来吃软不吃硬,她虽和乔钧没什麽父女亲情,但他能主动低头认错,她还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将太子在御花园调。戏宫女,被她意外撞见,太子还意图对她不轨,她为了自保便用药粉弄伤了他眼睛的经过简要叙述了一遍。
乔钧听完,破天荒地没有斥责她行事鲁莽,反而夸她做得对,倒让星澜有些无所适从。
见她微微发愣,乔钧又宽慰了她几句,叮嘱道:“往後太子若再骚。扰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也会派人盯着太子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