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林戚从前去过扬州,知晓扬州如何捏脚。
但这会儿见琉璃有模有样用木桶提了一桶热水进来,仍不免惊讶。
只见琉璃坐在桶前,手指着那桶:“大人请。”
林戚有心看她做戏到什麽程度,脱了鞋袜,将裤腿挽到膝盖,脚伸了进去。那水热腾腾的,泡着通体舒畅。
琉璃在一旁一直看着林戚动作,他脚底有一些老茧,想来是常年习武的原因,小腿上,赫然一道刀疤。
从前不记得有过这样一道疤,那刀疤丑的狠。她在心中宽慰自己许久,为了秦时,今儿这戏,无论如何都要做下去。
起身拿了条帕子在水中浸湿,在水中去擦林戚的脚。她的指腹落在林戚脚背,林戚见她没有退缩之意,拿过她手中的帕子将脚擦净,穿上罗袜,而後在床上盘腿看她。
琉璃被林戚搞糊涂了,对他说道:“还没捏脚呢!”
“不必了。”
“那直接宽衣?”动手解自己的盘扣。
“不必。”林戚声音很冷,指了指床边:“你坐下,本王与你说几句话。”
“好。”琉璃乖乖坐下,看着林戚。
“你听好,我只说一次。你猜对了,朝廷的确觉得红楼是贼窝,本王也这样想。但本王不想你落入新任知府手中,本王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那秦时的贼窝在哪儿?”
“奴家与他不熟。”
林戚知她不会轻易吐口,干脆住了口,和衣躺下:“过来睡吧。”
琉璃此时不敢多言,乖乖脱下外褂,在他身旁躺下。
心中惦记秦时,无论如何睡不着,夜里翻了个身,听到林戚低声训斥她:“别动。”
“对不住对不住。兴许是白天灌了一杯花茶……”话还未说完,林戚的手捂在她嘴上:“别动,别说话。”
琉璃将头向後撤了撤,转过身去,听林戚说道:“世上女子在知府眼中都如杂草,他只待他夫人好。从前在长安城,见他审一个女飞贼,将那女飞贼的手指生生掐断,手段当真狠辣。”
林戚这样说,琉璃是不信的。
只是那年蒋落给她毒药之时,亦未告知那毒药亦会对琉璃有刻骨伤害。
琉璃隐忍着不想不说不怨怼,不代表这件事不存在。那种熟悉的痛感又来了,是在那个林子里,带琉璃摘星辰的人。
这些年琉璃见惯了悲欢离合,她明白无论当时怎样,每个人都会遇到另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没有人会永远孑然一身。
泪无声落到枕巾上。是放下了的,但还会痛。
琉璃醒来之时天已大亮,林戚不在身边。听到院子里有拳脚打斗的声音,推开窗去看,林戚正在跟王珏过招。
这还是琉璃头一次见王珏动手,他年岁那样大了,动作还是如行云流水,不输林戚分毫。
林戚的白色中衣贴在身体上,衬出里面的皮肉,当得上绝色。若是开家男妓馆,要林戚来做头牌,保准能赚许多银子。
林戚收了势,回身见那鸨母色眯眯盯着自己前胸,低头看看,知晓症结在哪儿。
顺手将衣裳脱掉,去换新衣裳,一点未避讳。既然想看,就看个够。琉璃又仔细瞧了林戚的後背,挺阔有力,忽然动了心思,之前看书,说有一种毒药能让人忘却前尘往事,若是喂林戚吃了,要他去做面首……回头找着机会问问秦时。
“看够了吗?”林戚穿好衣裳推门进屋,坐在镜前。
“好看。”琉璃发自内心赞他,她动了要毒林戚的心思,这会儿看他竟有些顺眼了。
“帮本王梳头吧!”
“好好。”琉璃走上前去,帮林戚梳头。
这鸨母平日看着一无是处,梳头却是一把好手。动作轻而快,梳出的头十分好看。
“想好了吗?秦时的老巢在哪儿?”
“大人真是瞧得起奴家,从前奴家连秦时是匪都不知。”
“我找他老巢,是为招安;新任知府蒋落,纯粹是为剿匪。我若想杀秦时,在来寿舟的路上就动手了,我遇到过他。
我若想杀他,那日在红楼查匪,就会杀他。他系那条腰带,我在红楼第一眼就认出了。”
林戚看了看自己今日的头发,比前段日子顺眼。
再看琉璃,正在洗脸。她洗脸,仿佛跟自己的脸有仇一般,双手将水碰到脸上,恶狠狠的洗,对适才他说的话充耳不闻。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大人府上有早饭吗?”琉璃肚子叫了一声,好些日子没喝牛肉汤了,有些念着。
“没有。”林戚又问:“适才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但奴家不懂大人为何要与奴家说那些,奴家开青楼的,哪里就能知晓贼窝在哪儿了?”
琉璃叹了口气:“哎,这些年在红楼也见过不少冤魂。若是朝廷想害你,随便找个由头就把你杀了。难讷!”
林戚笑了笑,她一意孤行,他没有办法。既然如此,让她去见识蒋落的手段吧!“多说无益,走吧,去喝牛肉汤。”
“得嘞!”琉璃跟在他身後,一道去牛肉街。
她昨夜宿在林戚府上,天不亮消息便传遍寿舟城。这会儿大家看二人一同出来,都在偷偷望琉璃。
二人坐下,老板娘问道:“一人两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