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银翘的身子似乎很抗拒,他的手一触碰到她的皮肤,女人便瑟缩了一下。
胸前的长刀,在这猛烈的一缩之下,发生轻微的移动。
汩汩鲜血,源源不绝地冒了出来。
裴彧的手僵在了原地。
他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这双拿得动刀,弯的了弓的手,竟然无法从他人怀中夺回自己的女人。
擡眼看,许银翘面薄如金纸,胸膛的起伏接近于无。她失去了所有意识,乖乖地蜷缩在一个被裴彧鄙夷良久的,兵卒的怀抱中。
二人举动如此亲密,宛若真的做了一对夫妻一般。
此情此景,裴彧只觉眼前刺痛。
“你放开手,我要带她回去。”裴彧嫌韩因碍手碍脚。
“殿下,她是自己逃出来的,她不跟你回去。”韩因的拒绝,一如既往地坚定。
韩因甚至用手撑着地面,试图带着许银翘站起来。
“呵,逃?许银翘是我的妻子。韩因,她又是你的什麽人,胆敢替我的妻子做决定?”裴彧不怒反笑。
韩因再次闭口不言了。他的双腿恢复了几分劲力,他看到,阿钱正在身旁不远处,躲在灌木丛後头。只要他一声唿哨,阿钱就可以过来。
“什麽?”裴彧薄唇轻抿。他如同一只占据了领地的老虎,一步步在韩因周边逡巡。
“没什麽。”韩因的气势似乎被裴彧压了下去。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布,冲前方一抛。
恰有一阵穿峡风吹过,那白绢便被风吹了起来,飘飘荡荡,晃晃悠悠,凭风挂在树梢。
裴彧笑了:“韩因,你以为这些小伎俩能够调虎离山?”他不想与韩因废话,单手暗暗握住了刀柄。裴彧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韩因斩于马下。
一个将死之人,凭什麽和他争夺许银翘。
韩因脸上却露出了一幅诡谲的神情:“裴彧,你可别後悔。”
他会後悔?
裴彧对此嗤之以鼻。
他裴彧做出了每一个选择,都没有後悔过。
霎时间,裴彧长剑出鞘,韩因也从地上暴起,许银翘似乎被剧烈的震颤惊醒,眼睛睁开一条缝……
裴彧背後一痛,有利刃扎入了他的身体。
他艰难地回过神来。
被打晕的车鹿,不知何时醒来了。车鹿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匕首尖头鲜血如串珠般滴落。
裴彧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的胸口,肺部如同被扎破了的水囊,嗬嗬漏气。
一道贯穿伤。
车鹿对自己伤到裴彧的事情,似乎不可置信。他先是瞪大了眼,看看手中的匕首,然後哈哈大笑起来。
裴彧强忍住胸口的疼痛。
他有意识,车鹿的匕首,从左胁下穿过,再从胸前突出,途中擦破肺管子,但,并不是致命的伤口。
擡起眼,韩因抱着许银翘,已经坐上阿钱。
当务之急,是从韩因手里,把许银翘夺回来。
裴彧随手扯了一匹骏马。此马无鞍,不好控制。但裴彧身体中猛地发出一股劲力,纵身一跃,双腿问问跨坐在了马背上。
车鹿还在身後大笑,好似疯了一般。笑声穿透峡谷,整个峡谷的树木,都好像随着他的声音簌簌震颤。
耳边风声刮过,裴彧离许银翘的距离越来越近。
半里。
八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