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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一行人各自分开,三个小组为一队,蔬菜大棚丶花朵大棚和辅导作业,姜想静则是到处乱窜,哪边喊她,就骑着自行车过去,在狭长的村道看得见她和李书记的背影,传承放在两人身上很恰当。
“这个不是水的问题,做过检测了符合标准的,可能是空气方面不够流通,这两天因为下雨想着不要把地面弄脏,估计是和天气有关,出现发黄的芯先摘掉然後补一个上午,我打个电话问一下认识的老师。”
姜想静的猜测和老师说得差不多,没有新鲜的空气以及足够的日照,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不仅仅土培会这样,水培依旧要注意。
“小姜啊,我看你们这个地方那麽大,可以建立那种高层架,使用特殊技能的光照栽培。”
“老师,这个我们想过,但是需要用的资金还比较多,目前只能用这种,後期会考虑增加産量的。”
“哎呀,你和我说啊,我们这边好多进来的设备,想要就给你送过去,一句话的事情,别不好意思。”
“行,这次自己要是实验成功了,等到年底从你那边进设备。”
姜想静应下後,和老师多聊了一会儿,结束後又蹬着自行车往山下去,俗话说上山难,在她这里下山也很难,尤其是抖坡,都不敢踩,只能一致压着刹车。
走访的事情前天已经提上日程,又临近清明节,很多在外面打工的孩子家长都返乡上坟,面对他们的态度从过年前不相信这群大学生能吃苦,再到亲眼看见李书记的産业起来了,才明白原来不是改变不了村子里的现状,是他们不如人家。
“对了,就是这样写的,还有啊这个尺子要这麽用,不然没办法画在上面,往上挪一点对准。”
姜想静坐在小凳子上,天气突然变得冷,竟然到了要烤火的程度,几个木棍堆在一起,小火柴点燃丢进去,很快中间冒出大火,围绕在周边瞬间暖和许多。
“王叔,您和几个同村的大叔都在外面工地打工,每个月挣的钱多但是开销也大,现在孩子还是在九年义务教育阶段,不用出学费,但是到了高中,以後要是上大学开销更加大。”
“李书记之前还和你们说过,等到这些産业稳定了,每一家都负责一个板块,想知道你们是怎麽想的?”
王叔虽然认可他们,但是不代表可以回心转意,也老实地和姜想静说自己的顾虑。
“娃娃,我和老婆在外头一年打工能有十二万,不算租房和自己吃喝开销,撇下来八万块,再算算几个小孩和家里老人,一年也能多下来两万左右,回来种地没有那麽多钱。”
“要是有好的办法谁愿意去外头看人家脸色,这辈子都是出苦力的命,不是我们不想回来,是根本不划算啊。”
“以前说种地没出息,现在也是啊,要不是老一辈撑着,现在年轻人谁愿意干苦累活。”
姜想静知晓这就是最大的顾虑,但是李书记所考虑的比他们要多,种地并非一年四季天天都待在大棚,具体规划只是没有和他们说清楚,如果讲得很明白了,再多多考虑,回家的可能性也会很大。
姜想静有一本计划册,这是李书记当时和她们开会时记录下的,上有她来村未来五年的规划,从今年开始,往後四年完全可以预见,不会低于最终所写的目标。
如果在村子里也能让他们一年获取与在外面打工相同的钱,那人人都愿意回家。
“李书记是真的在为你们考虑,昨天我背着春春下山,她还问我你是不是今天就回来了,您家里两个小孩,其他家只多不少。”
“村里留守儿童那麽多,别看现在才六七岁,科四孩子们早熟,没有父母在身边陪伴,爷爷奶奶每天的体力只是烧个菜,如果这个计划最後落实,你们看到了结果,我们都希望你们能回来。”
姜想静和春春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蔬菜大棚外面,她背着包从县里回家,十几公里只有一辆很小的自行车,往常都是和哥哥一起,现在却独自一个人。
问她是谁家的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地踢石头,小小年纪生闷气特别厉害,到後面姜想静从包里找出好吃的还有糖果塞到她口袋里,关系一下子拉近,才得知是在学校里被欺负了。
被说是孤儿,没有爸爸妈妈。
当时范范也在旁边,同样也是被这样说过的孩子,即使长大後拥有控制情绪的能力,依旧会因为这短短的一句话丧失。
姜想静一边安抚范范,一边又让春春把事情说清楚,第二天两个人就去学校找老师解决这件事,结果只是道歉,但是范范的一句话或许就是春春之後的心理。
“我有爸妈和没有任何区别,别人是父母每天接送上下学,只有我一个人往返,也会对她们有怨言,更加不愿意沟通,就算现在明白他们的苦衷,心中的创伤会因为看到的一些事情被激起。”
姜想静在这之前没有接触过留守儿童,当春春哭着喊爸爸妈妈的时候,当她看着春春从家门口走到山下跟随父母的脚步始终沉默不语,当她被春春抓着手问姐姐你是不是也会走的时候,那种心情是范范可以体会,是她自己难以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