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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宫在七零八(第1页)

永乐宫在七零八

五更天黑得跟倒扣的煤窑口似的,郊外屠宰场的铁皮棚子,让西北风吹得哐啷响,像是野鬼拍门。冼肖洛一瓢冷水泼脸上,激得浑身一哆嗦,那点子残梦渣子彻底没了影。手指头冻得跟红萝卜似的,关节缝里嵌着洗不净的暗红,是昨儿个放倒那头倔骟羊时溅上的,凝成了锈。她抄起挂梁上那把尺半长的放血刀,刀把子早让汗和血浸得油亮,沉甸压手。棚子角落里,新送来的几只羊捆着蹄子,挤作一团,咩咩声透着股待宰前的凄惶,混着棚里那股子陈年累月沤出来的腥臊气。

“肖洛姐,今儿这茬口可硬,领头那黑头羯子,个砍川货,昨儿差点顶翻二奎!”帮工的小後女缩着脖子,递过来根磨刀石,嘴里的哈气白蒙一团。

“硬?”冼肖洛将刀刃在青石上噌噌刮过,火星子刺啦一闪,声音冷得像冻土坷垃,“再硬的脖子,也硬不过我这刀口子。”她站起身,皮围裙上干涸的血痂簌簌往下掉渣。走到羊栏边,那黑头羯子果然眼珠子瞪得血红,犄角冲着人,鼻孔喷着粗气,蹄子刨着地下的泥和血冰碴子,冼肖洛就那麽盯着它,眼神直直扎过去,空气里那股子羊膻混着铁锈的味儿,是她冼肖洛的疆场。僵了半袋烟功夫,那畜生竟被她看得蔫了气势,脑袋一耷拉。电光火石间,她一个箭步上前,左手铁钳般卡住羊下巴往上一扳,露出颈下那片微微跳动的软皮,右手刀光一闪,快得只见一道冷森白练。

“噗嗤”温热的血飙出来,溅在她皮围裙前襟又添上一块深褐,羊连声完整的哀鸣都来不及,四条腿蹬了几下就软了下去,血淌进水泥地上的凹槽,汇成一股冒着热气的暗红小溪,腥气猛地浓烈起来,冲得那小後女直捂鼻子。

“愣着求甚?接血!羊血豆腐赶早市!”冼肖洛吼了一嗓子,声音带着刚杀完生的煞气,她甩了甩刀上的血珠,棚顶昏黄的灯泡晃着,照着她半边脸上溅的血点子,像开败了的山丹丹花。她摸出根皱巴巴的紫气东来,就着棚里燎羊蹄毛的焦气点着了,狠嘬一口。烟雾缭绕里,她摸出手机,屏保是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七八岁的小叶阔,扎着两个羊角辫,脸蛋红扑扑像熟透的樱桃,咧着缺了门牙的嘴,死抱着她一条腿,身後是堆得小山似的金灿灿玉茭子。那会儿她身上还没这股洗不掉的膻气,叶阔也不嫌她,总黏糊糊地喊“姨姨”,声音甜得像刚熬出的麦芽糖。

手机嗡嗡一震,是叶阔妈发来的语音,点开,那熟悉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声气儿飘出来:“肖洛啊…叶阔那丫头,前阵子又闹腾了,烦厂里那老帮菜手脚不干净…唉,这妮子,心气儿高得跟房檐上的雀儿似的,可这世道…妳抽空…劝劝?她打小就听妳的…”语音里夹杂着锅铲刮铁锅的刺啦声,还有叶阔爸在背景里含混不清的咒骂,冼肖洛甚至能闻见语音那头飘来的味儿:隔夜剩饭焖在铝锅里的馊气,廉价止咳药浆的甜腻,还有永远散不掉的油烟子味,那是她姐一辈子没爬出来的黑洞洞。

冼肖洛掐了烟,烟头在冻硬地上碾得稀碎,劝?拿啥劝?拿她这一身洗不净的羊膻血锈气去劝?叶阔那丫头,早不是照片上那个黏人的亲亲了。国外念书又学酿酒,穿得跟画报上的人似的,眼里哪还瞧得上她这杀羊的姨?上次见面是甚时候?哦,叶阔她奶过周年,那丫头回来,穿着件米白呢子大衣,站在院门口,远远看着她从沾满羊粪蛋子的三轮上跳下来,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她递过去一袋子新宰的羊腿肉,叶阔手指头尖尖捏着塑料袋提手,嘴里倒是客气:“姨,费心了。”那客气比骂人还硌应,她身上那股子城里带来的丶混合着淡淡酒香和昂贵护肤品的干净味儿,把冼肖洛身上那点陈年的膻腥气劈得更加刺鼻难闻。

手机又震,是景区保安队长老张,发来几张偷拍照,附了条语音,嗓门粗得像砂纸:“肖洛!赶紧!那灰夹克砍川货又进景区了!腰後头鼓鼓囊囊,肯定藏着家夥!妳手快眼毒,给咱逮住这蹭锤!爸了个巴子的,专祸害女子!”

冼肖洛眼神一厉,刚才那点子对叶阔的烦闷被一股更直接的怒火取代。她一把扯下血糊糊的皮围裙,抓起扔在条凳上的旧皮夹克套上。皮夹克领口磨得油亮,袖口还有不知哪年溅上的深褐色点子。摩托钥匙哗啦一响,她跨上那辆漆皮斑驳的“钱江125”,发动机咆哮着,载着她和一身浓得化不开的膻腥血气,冲进了将明未明的灰扑雾里,她心里那点关于小叶阔抱着她腿的暖乎记忆,被吹得七零八落,只剩下老张语音里那句“专祸害女子”烫得她心口疼。叶阔那丫头要是在景区碰上这种硌撩货…她猛地一拧油门,摩托嘶吼着,朝着芮城方向绝尘而去,车辙在蒙了层灰的土路上,碾出两道深痕,像两道洗不净的血槽。

清徐老陈醋厂隔壁藏着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青砖门楼子,墙根底下晒着一溜儿酱红色的老醋坯子,空气里都泛酸香。推门进去,那股子复杂沉郁的气息才扑面而来,像打翻了五味铺子。浓得化不开的酒糟酸香是底子,霸道地钻进每一个毛孔;上面浮着一层新蒸粮食甜气,暖烘烘的;再底下,又隐隐透出窖泥深处那种湿漉漉丶带着点土腥凉意,还有陶坛陈年累月呼吸吐纳出的丶近乎腐朽又孕育生机的木头味儿。这股子味道,在冼叶阔鼻腔里盘踞了快十年,她有时觉得自己就是这院子里一口老窖,外面看着还算齐整,里头早被经年酒气浸透了芯子。

她穿着亚麻工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子稳得像焊在钢架秤杆,手里端着个巴掌大的粗陶品酒杯,杯壁厚实,是洪山窑的老物件。杯里晃荡着刚接出来的新酒头,清亮得能照见人影。她没急着喝,先凑到鼻尖下深深吸了一口,眉头蹙了一下随即又松开,舌尖沾了一点点,在口腔里滚了滚,细细咂摸,旁边几个穿着同样工装的老师傅都屏着气,眼巴巴瞅着她那张没什麽表情的脸。

“寥姨,”她睁开眼,声音像山涧水敲在青石板上,“高粱蒸得还是欠了点骨气,火候压得太死,气没透足。後头发酵,劲儿就软了,香味儿也薄。”她放下杯,走到一排半人高的陶缸前,手指关节在缸壁上敲了两下,侧耳听着那沉闷回响,像老中医在号脉,“这缸窖泥,养得有点囊迷凤眼了,该翻翻透透气,添点新土新曲,老泥是宝,可宝也怕捂,捂久了就成死泥,酿不出活酒,添新土新曲,不是糟蹋是给它续命。”

被点名的寥姨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把式,此刻有点挂不住,讪讪地搓着手:“叶阔师傅…这…这老泥可是俺爹那辈传下的…”冼叶阔没再多说,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旧木窗。午後阳光涌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也照亮她侧脸上细小的绒毛,还有鼻尖上一点因为天气起的小皮屑。窗外是厂里的小食堂,隐约传来锅铲碰撞和工人们说笑的嘈杂声,空气里飘来一股子炝锅的香味,勾得人馋虫动。她胃里却一阵翻搅,早上就喝了半碗小米粥,这会儿空得发慌却又没半点胃口。食堂的味道跟家里太像了,那股子油烟混合着食材的味儿,总能精准地勾起她最深的反胃。

她想起她妈,那个一辈子围着锅台转的女人,总爱熬一大锅黏糊糊的米粥,放了过多的枣,甜得发齁,还非要滴上几滴香油,混出一种怪异的甜腻气。她爸呢?永远是那副窝囊样,在外头气都不敢出一个,回家就知道对她们娘俩横挑鼻子竖挑眼,带着一股子劣质烟草和痰液的恶心味道。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亮起,正是她妈。“亲亲,今儿厂里忙不?妈熬了妳最爱的米粥,还放了枣,甜丝丝的…下了班回来喝口热的?”後面跟着个笑脸表情。

冼叶阔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像被冻住了。米粥…那黏腻甜齁的滋味仿佛已经糊在了嗓子眼,指尖最终没落下,屏幕暗了下去,她需要透口气,透透这窖里陈腐的味道,透透这如影随形的家味儿。

回到自己那间小小的办工室兼品酒室,窗台上摆着几个精巧玻璃瓶,里面是不同年份丶色泽深浅不一的自酿样品,在阳光下折射出金黄的光,像被封存的液体阳光,她拿起一瓶,标签上写着汾河春·试验三号,拧开瓶盖,一股清冽中带着花果香的气息逸散出来,是她摸索了几年,试图在传统清香型里融入本地樱桃和山杏风味的试验品。清徐的樱桃,皮薄肉厚,咬一口汁水四溅,带着点微酸,山杏呢,熟透了是软糯的甜,核却是苦的,她倒了小半杯没喝,只是看着那澄澈的液体。阳光透过玻璃杯,在她工装上投下一小片晃动的光斑,这光鲜亮丽的壳子底下,裹着的是甚?是厌烦逃离,是像窖里那缸老泥一样,被捂得透不过气来的憋闷,她厌烦那些酒桌上借着品酒名头蹭过来的油腻大手,厌烦厂里管生産那老帮菜看她的眼神,像黏腻糖稀,甩都甩不掉。更厌烦她妈那永远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厌烦她爸窝囊一辈子只会对家里人横的怂样。她拼命学酿酒,考证书,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茍,就想挣出个干净体面的人样,离那个黑洞洞丶永远弥漫着油烟和药味的家远点,离那些活得求迷兴眼丶围着锅台男人转的老路远点。

手机又震,这次是闺蜜发来的链接,标题刺眼:“晋中周边小衆秘境!永乐宫壁画,一眼千年!”下面配着几张恢弘壁画的图片,流畅飞扬的线条,庄严肃穆的神容,劈开了她心头的阴霾。出去!必须出去透口气!她手指飞快地点开购票软件,订了张去芮城的票。目的地,永乐宫。也许,只有那看越千年的神佛,才能压住她骨血里翻腾的厌弃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羡慕谁?羡慕她姨冼肖洛那股子不管不顾的野劲儿?念头一起,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被更深的烦躁淹没。

同煤集团塔山矿,深入地下三百米。巷道里矿灯像垂死萤虫的光,空气沉滞,混杂着岩石粉尘丶朽木支撑柱的霉味丶浓稠的机油味和一种地心深处渗出的阴湿寒气,吸一口肺管子都像堵了半把冰碴子沙子。采煤机轰鸣着,钢铁怪兽的牙齿噬着乌黑煤层,煤尘翻滚弥漫,粘在汗湿皮肤上,钻进鼻孔耳朵眼,呛得人肺叶子生疼,咳出来的痰都是黑的。安全帽的带子勒在下巴上,汗水混着煤灰,顺着申夏至剃得很短的青皮鬓角往下淌,在脸上冲出几道沟壑,又被新扑上来的煤粉盖住,整个人像刚从煤堆里扒拉出来的煤像胚子。

她扶着液压支柱,等这一茬煤采完。噪音震得人脑仁嗡嗡响,脚下是湿滑黏脚的煤泥。口袋里硬邦邦地硌着个东西,她趁班长背身去指挥移架的功夫,飞快地丶像做贼一样掏出来半截,那是块从工作面顶板掉下来的小块西山四尺煤,巴掌大乌黑亮,质地细腻像凝固了亿万年的墨玉。袖珍刻刀的刀尖藏在指缝里,就着矿帽上那点微弱得可怜的光,她屏住呼吸,整个身体绷得像块石头,在那块煤上飞快地划拉着,刀尖划过煤面,发出细微得几乎被机器轰鸣彻底淹没的噌噌声,煤屑簌簌落下,一个蜷曲着的小兽轮廓,像只护崽的母狼,渐渐显现出来。

只有这一刻,当刻刀触碰到这沉寂了亿万年的乌金,感受着它内在的坚硬与偶尔出现如同大地血脉般的脆弱时,申夏至才觉得胸腔里那股被无边黑暗和沉重压抑着的丶快要爆炸的戾气和憋屈,找到了一丝裂缝泄了出去,这煤这黑,是她在这地底深渊唯一能抓住的实在,是她对抗这黑洞洞命运的武器。

“申姐!发甚愣!移架了!蹭锤货,等球甚呢!”班长粗嘎的吼声像鞭子,带着晋北特有的狠厉抽过来。

申夏至浑身一激灵,那块煤和刻刀缩回口袋深处,快得像从未出现过。心还在咚咚狂跳,生怕被看见。她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煤灰,抄起手边撬棍,汇入移动那沉重如山液压支架的工友队伍中。钢铁摩擦着岩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叫,更多的煤尘铺天盖地涌来瞬间将她吞没,黑暗里,没人看见她藏在厚厚手套下的手指,因为刚才过于用力的雕刻和骤然停止的宣泄,指关节憋得生疼。

升井。澡堂子永远排着长队,弥漫着廉价皂和汗馊混合的怪味。热水劈头盖脸冲下来,混着煤灰的黑水像无数条污浊的小溪流从身上淌下,在脚下积成乌黑的泥汤子,她用刷子狠命地刷,指甲缝里的黑泥像生了根嵌在里面。镜子里的人,脸色是一种常年让煤灰浸透骨髓的沉暗,只有眼白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分明,她厌恶这永远洗不净的黑,这黑像胎记一样烙在她身上,也烙在她命里。她厌恶澡堂里工友粗俗下流的玩笑和肆无忌惮扫过女人身体的目光,更厌恶那个把她当累赘一样扔在这黑煤窑里自生自灭丶自己却跑得没影的爹,还有那个改嫁後仿佛人间蒸发丶只活在遥远模糊记忆和工友偶尔嚼舌根里的娘,那个据说後来嫁了人,又生了个女儿的女人。她恨所有活得白净体面的人,恨那个在手机里丶头像是一朵白得刺眼丶假模假式的面塑牡丹的“馍上飞”。凭什麽?凭什麽她“馍上飞”就能活在面粉堆里,捏着那些“白面馍馍”,享受着别人的夸赞,还高高在上地点评她的煤雕脏手污眼?她“地火”刻下的每一道痕,都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力气和血性!那“馍上飞”的精致和“清欢”,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嘲讽和挑衅!每次看到那账号更新,她都一边恨得牙根痒痒想砸手机,一边又忍不住像自虐一样点开去看,仿佛要从那刺眼的白里,找到一点自己永远够不着的“干净”生活的影子。

她把所有的恨和憋屈,都化成了刻刀下的狠劲儿,憋着股死劲要刻出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东西,狠狠砸碎那朵白的脸。

洗完澡,换上领口袖口都磨出毛边丶散发着淡淡樟脑丸味的靛蓝工装,申夏至拖着腿走回矿工宿舍。推开自己那间逼仄的单人宿舍门,一股子灰尘丶旧报纸和煤屑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唯一的桌子上,摊着些煤雕半成品和工具:一只刚具雏形丶线条粗犷带着煤渣原始暴烈感的卧虎,一只翅膀只刻了一半丶挣扎欲飞的鹰,还有几块等待“开脸”的煤料,躺在那里。

她拿起一块拳头大小丶质地最细密油润的煤精,触感透过掌心传来。手机屏幕亮着,幽幽的光映着她沉暗的脸,停留在“馍上飞”最新一条动态上:一组“百花争艳”花馍,九朵形态各异的牡丹,白得晃眼,花瓣层层叠叠薄如蝉翼,配文:“静待有缘人,共赏人间清欢。”评论区一片“巧夺天工!”“大师风范!”的溢美之词。

“清欢?呵…假模假式!个楞迷粗眼的货!活得四撒五夜,装甚蒜!”她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发出啪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的煤屑都跳了一下。目光扫过桌角一张皱巴巴的景区宣传页,不知哪个好心的工友塞门缝里的,上面印着永乐宫壁画的局部,那衣袂飘飞的线条,灵动得像是要从纸上挣脱出来…她心头莫名地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她把那张沾了点煤灰的纸小心抚平,上面国之瑰宝四个字格外刺眼,也许…真该出去看看?看看那墙上的画是不是真像纸上印的那麽神?也…躲几天这熏死人的黑,躲几天这让人窒息的白?她把纸折好,塞进了随身那个磨破了边的工具包里最底层。

临猗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影子拖得老长,空气干冷干冷,吸一口鼻腔里都发紧发涩,吕万全已经系好了浆洗得硬挺的厨师罩衫,头发用细密的发网和同样雪白的头巾包得严实,连一根不听话的发丝都不肯露出来。她站在被岁月和面粉打磨得光滑如镜的枣木案板前,像即将出征的将军又像守护圣坛的祭司,审视着她的战场,案板光可鉴人,映着窗外透进来的清光和她自己包裹严实的倒影。

一盆老酵头面散发着令人安心的酸香,是昨夜就发好的,旁边是新磨的雪花粉,细白得像刚落的初雪,她舀出面粉,在案板上堆成个标准的圆锥形,温水细细注入“火山口”,加了点白糖和化开的猪油,然後,那双揉捏了半辈子面团的手探了进去,手指修长,指节却比寻常人粗大些,带着长期用力洗不掉的薄茧。揉丶揣丶搋丶摔…动作行云流水,面团在她掌下由松散到聚合,由粗糙到光滑,渐渐变得柔韧而富有弹性,像一块被唤醒的丶温润的活玉。案板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嘭…嘭…声,是她与面团角力又最终将其彻底驯服的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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