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拿你没办法。"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半扶半抱地将这个醉倒的傲罗拖进了屋内。
她费力地将西里斯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动作算不上温柔,却也足够小心。
他深陷在柔软的靠垫里,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悠长,只有微蹙的眉头还残留着一丝醉後的不适和未解的郁结。
“你就庆幸你耍酒疯不会乱吐吧,不如你不会活过明天的。”
她用力打了一下睡过去的西里斯。
然後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坐下,克洛伊抱着膝盖,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壁炉里的火光跳跃着,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温暖摇曳的光影。
鬼使神差,她微微倾身,指尖悬在空中,隔着一段小小的距离,一片安静中,一根一根地数着他垂下的浓密睫毛。
他分明有这样一张,连沉睡时都好看得惊心动魄的脸。
收回手,她将下巴搁在膝盖上,任由那些被她强行压抑了数月的思绪,在这个只有他平稳呼吸声的静谧夜晚,汹涌地破闸而出。
她当然知道西里斯很好。
任务中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办公室里他推过来的她偏好的拿铁,还有他灰眼睛里从不掩饰的真诚。
就像高悬头顶的太阳,明晃晃地照过来。
可她对太阳无所适从。
如果西里斯是在十八岁那年认识她。
在毕业的夏夜里,头顶的烟火下告诉她“我爱你”。
她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拥上去。
可她认识他的那年,他才十五岁。
一个被逐出家门,孤立无援的孩子,把她当成唯一的依靠。
而她只是做了每个成年人都会做的事情,陪伴他,给他找份工作,老老实实接送他。
所以她害怕。
害怕他混淆了“依赖”与“爱”。
害怕自己变得和利亚姆一样,变成一个利用信任,玷污赤诚的大人。
那样的自己,她永远都不会原谅。
他还太年轻。
他见过的世界,遇过的人,都太少。
他在霍格沃茨遇见的女生都不超过两百个,
而她,
只是那个恰好出现在他人生里的成年人。
克洛伊擡起手,指尖轻轻拂开他额前的湿发。
灯光在他侧脸上摇曳,照出近乎温柔的错觉。
天亮以後,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她还会是他口中那个坏女人。
可现在,
就让她,偷得这一刻的宁静吧。